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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这是从山上顺下来,直通向大海的一条沟渠。沟渠不宽,水流倒是很清澈,也缓缓的,依稀能看到一些早就被冲刷干净的鱼内脏和鱼鳔被带下来,还没有飘出去多远,水里就有鱼虾开始争抢着分食那些内脏。
沟渠的两边长着很茂密的四季芦苇和野草,这条路上鲜少有人经过,没人特意除草,水源又充足,野草都长得高高的,盎然生机的模样。
因此,当有人蹲着在沟渠边清洗着什么的时候,也很难一眼看清他的人和动作。
小姑娘还在躲,整个人都瑟缩成小小的一团,快要埋进三轮车里的脸上、眼睛紧紧地闭着,仿佛只要她看不见,别人也看不到她一般。
卫珩面色凝重地看了眼曾亦祥,哪怕知道她听不到,他也说得很小声,“她这么害怕这条沟,一定是这里发生过什么被她看到了。()•(o)”
曾亦祥点了点头,“水渠边,很难不让人想到分尸。▦()_[(.)]▦()•()”
夜光的尸体是进行过处理的,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查到过汽油的来源。就算只是白莲岛附近的这好几个镇,卖汽油的店也有很多家,加上汽油这种东西运用广泛,拖拉机、三轮车乃至自行车上油都可能会被使用到,要想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和警力支持。
汽油不好查,使用过汽油的现场却很容易被发现。
首先汽油这种东西虽然能够清理掉尸体上很多痕迹,但它自己本身就是一种很难被清理干净的物质,水泥地、木板地,不管是什么材质的地或者台面,只要留下汽油,要想清理起来就很费劲,处理得再仔细都会有所残留,况且血液自身也是很容易被检测出来的物质。
尸体又是用汽油冲洗,还用水淋去汽油痕迹,可见凶手为人谨慎,他选择动手的地方也极有可能是个不易被找到,并且有水、特别适合直接销毁痕迹的地点。这也是来之前顾应州提醒重点关注一下有河流地方的原因。
“去看看。”曾亦祥说。
他越看越觉得这条沟渠很不对劲,简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犯案的地方了。人烟稀少,作案的时候不会被发现,大晚上的就算有人路过也只会当做是草里有什么野猫野狗;这些草还能完美地遮挡犯罪痕迹,只要一开始这个地方没有被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证据都会被掩盖住。
车上五名警员很有默契地起身下车。
见车厢里顿时只剩下蜷缩的小女孩一个人,曾亦祥拉住章贺,对着车子努努嘴,“你在这里守着,她现在是我们很重要的证人,不能出现一点差池。”
章贺一秒都没有犹豫,应了声,直接翻身上车坐在了小女孩身边。虽然很想跟着去查证,但是老大考虑得非常周到,看这小丫头吓成这样,估计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景。
他看起来神情放松,实际上却紧绷着,每一根神经都处于警惕状态,预防着应对突发事件。
章贺的格斗能力在重案组也是数一数二的,使出全力的情况下能跟付易荣打十几二十个来回。
要知道在重案组也是没几个人能做到这样的,付易荣是众所周知的头脑简单,可他的打斗能力仅次于顾应州,能接近完美地应对很多罪犯逃脱的突发情况。身为顾应州的家属,他能有现在的实力一方面是天赋使然,另一方面就是接受他哥高强度的训练了。
而章贺能在没有经历过专业高强训练的情况下还紧跟其后,天赋和努力这一块也是没得说的。
卫珩见章贺留下,不由感激地看了曾亦祥一眼。
重案一组来的三个人,小满为了能不被他们开车的落下已经提前回去了,章贺又被派出来保护证人。卫珩大手一挥,就把胖警员分给了曾亦祥,“阿胖,你来配合曾si工作。”
对曾亦祥,他也是极力推荐,“曾si,别看阿胖身材没有那么好,体能跟不太上,但是他的心是我们C组最细的,而且这杂草丛生的,他的这个体型就能派上挡草的用场了。”
阿胖神情复杂地看了卫珩一眼,“……”我真是谢谢你啊。
曾亦祥倒无所谓谁跟自己,他一个人也行。
“不要浪费时间,快点行动吧。我们两组人一人一边,要更多的关注没有人走的野丛。”
水渠里水清,有一两条连接着小径的被人踩出来的路,偶尔有人下去打水之类的,野草长得多了也就没怎么长出来。不仅曾亦祥觉得凶手不会选择那几条小路,卫珩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都来这了,当然是越隐蔽的越好。
曾亦祥跟卫珩几人陆续下了地,一些镰刀一样的杂草被他们拨开,草叶摩擦的声音惊动了蹲着的人。
那人蹭的一下站起来,四下张望,看到四个高大的男人时,他还愣了一下,有些警惕,“你们是什么人?在村里没见过你们。”
曾亦祥不答反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男人心想,我干什么关你们屁事?但是对面人头是他的好几倍,他不敢嚣张,顶多就是皱着眉头把自己手里拎着的鱼提起来。
“洗鱼喽,在这条小溪还能是干什么,家里烧饭用呐。”
曾亦祥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在洗鱼,刚才在地上就看到水里飘了些细细的鱼肠。他会问,不过就是确定一下这个男人诚不诚实。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他继续开口,“两天前的晚上,你有没有在这条水沟附近看到有人在分尸。”
“……”
男人的眼睛刷的一下就瞪大了,因惊惧露出来的眼白比他手上的死鱼还要多。
“你说什么,分尸?”没听错吧,是他知道的那个吗?
曾亦祥道:“夜朗明家的孩子被发现在白莲岛的树林。”
“不知道不知道。”男人连连摆手,他的手上还沾着水,他也顾不上那些水珠有没有甩到身上。
“怪不得我媳妇说,今天下午一直有警察去家里询问夜朗明的家庭情况,你们就是警察吧?夜朗明儿子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是现在在这洗鱼了,可我又不是每天都来,更不会在深更半夜的来,你们真要想知道啊,还是再去问问别人吧。”
普通市民对警察都是有些抗拒的,男人交代了几句以后,也不想跟警察说太多,弯腰从地上把装着鱼的盆拿起来后就准备走人。
曾亦祥走过去了一些,他发现在这条踩出来的小路尽头,土里压着一块很大很平整的石头,大概是村里人用来洗衣服的,石面被摩擦得非常光滑。
洗过鱼后,石面上残留下来很多亮闪闪的鱼鳞,以及少部分鱼的内脏和苦胆,光是看着都觉得腥臭无比。
男人大概也是注意到了这点,他从装着鱼的那个盆底下拿出了一个叠起来的稍微更大一些的盆,弯腰舀了一盆水后,唰地一下就冲在了石面上,很快石面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在水流的冲击下淌入溪中,又随着水流朝着下游荡去。
接连冲了好几次后,男人收好盆,转身就走。
曾亦祥跟卫珩几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他们大概能透过男人冲洗石面的这个动作,联想到凶手也是这样冲洗血迹和汽油浸润的草地的。
表面上的一些血非常好清理,松软的泥沙很容易就会被水给冲走。但是泥沙越是软,能吸的汽油和血就越多,表面的痕迹可以清理,但是深一些的地方呢?凶手难道还有本事把所有沾到过血的土都挖空,他要是真这么做了,警察找起线索来反而还能更方便一些。
曾亦祥跟卫珩对视,刚刚张开嘴,就见卫珩抬手打断了他。
“话不多说,曾si我懂你的意思。”
曾亦祥可没觉得他跟自己有这样的默契,反问:“你懂?”
卫珩眉梢一挑,“你就是想说,我们需要重点关注一下被水冲刷到的地方,很有可能那里就是凶手用来取器官的现场,对吧?”
曾亦祥颔首,似真诚但又没那么真诚地说了句,“不愧是卫si。”
踩在芦苇丛里,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脚下的泥土是软软的。这里靠溪边太近,加上有植物锁水,泥里面的含水量其实是非常大的,但是最表面一层能够照射到阳光,晒干一些后又不会出现踩下去就留下一个脚印的情况。
距离水流越近,土壤表层开始出现一些青苔,走在上面偶尔会感觉到脚底很滑。
卫珩两人在这一头,曾亦祥则是带着小胖去了对面,两组人从同一水平线的起点开始,一边伸手拨着芦苇,一边低头在地上仔细观察。
大部分的土地,当然是最天然的状态,没有留下什么人为走过、亦或是冲刷过的痕迹,青苔都是完完整整的。
曾亦祥没真的打算让小胖给自己开路,都是警察,没道理胖些就得承担这种责任,哪怕小胖是下属。曾亦祥习惯在各种场合打头阵(除了付钱),他也明白,卫珩刚才那么说就是跟他客气一下,也在暗示小胖眼里要有活。
没想到小胖真的还挺有先锋精神的,一路都是他用手将芦苇和杂草往两边拨,等曾亦祥跟上才会松手。
冬天大家穿的衣服很多,手和脖子却裸露在外,不多时就被划出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小口子,有些只是破了一层皮,有些则是缓缓得、过了好一会后留下一道血痕。
曾亦祥无意中扫到他胖乎乎的脸上多了好几条血线,又看到他因为走得太快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溪里的时候,终于心中过意不去开了口。
“小胖,你走到我后面去。”
胖警员不解地回过头,脸上有点痒痒的,他抬手摸了摸,顿时痒的感觉退去,变成了咸水碰到伤口的刺痛。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划伤了。
不过这种伤口对警察来说完全就是不痛不痒的。
他咧嘴笑了一下,一副憨厚的模样,“曾si,你在关心我吗?”手搔搔后脑勺,他毫不在意,“没事的呐,这里的路不好走,我来开路正好。”
才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往下陷了陷。
低头一看,把他吓一跳。就停住的这一小会时间,他好巧不巧踩在一块黏土上,鞋子一半都陷进去了,沾满了泥。
他赶紧把自己的双脚拔出来,别着腿在旁边的叶片上蹭啊蹭,努力把鞋子边缘的泥巴都蹭掉。
趁着这个功夫,曾亦祥从旁边绕了过去。
小胖忙着清理鞋子,着急开口,“曾si——”
“你就好好在后面跟着吧。”曾亦祥打断他,故作不耐,“你打头阵顾上不顾下,万一破坏了现场怎么办?”
小胖有些心虚,低下头。
这里的路确实没有那么好走,杂草都是一丛一丛的,要想拨开来眼睛必须观察草的长势,还得尽可能地避开锋利的镰刀叶。注意力在草上比较多时,难免会有一点忽视地上……所以他才会不小心陷入泥里。
不过他心中却也明白,曾亦祥会这么说,主要目的其实还是让他走后边,毕竟走后边轻松多了。
很早之前他就在警署听说过一些曾亦祥的事迹,包括他帮下属挡子弹各种。以前接触得少所以没怎么在意这些,现在一起行动下来才发现他确实如此,还刀子嘴豆腐心的。
这一点倒是跟陆听安还有一丝相像。
心中一边感慨,小胖就有些走神了,没发现前面的曾亦祥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一脑袋就撞在了他的背上。
曾亦祥只觉得自己的后背被陨石砸中,栽跟头一般朝着面前倒去。也幸好小胖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拎回来,才没有让他摔个嘴啃泥。
只不过目前保持的姿势就有点好笑了,小胖拽着他的衣领把他高高地提起来,加上两人身高差的对比,就跟母鸡抓着小鸡仔一般。
曾亦祥为了稳住身子,手还用力地抓在了旁边的草上,那叫一个疼。
等站直,他心里也上了点气,没好气地转头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天还没黑已经盘算着吃什么了吗!”
话音落下,小胖的肚子十分应景地“咕噜”了两声。
重案组的警员们这一天就没吃过几口东西,也就卫珩烧烤那会吃了几串,在去白莲岛树林之前又偷吃几口,其他的时间不是在找线索就是在问话。都过去大半天了,就是低食欲的瘦子都该饿了,何况他还是个重口欲的小胖,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也是真在想吃什么,办案的时候他还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当然,走神也算是错误。
小胖尴尬地双手合十,直讨饶,“抱歉曾si,是我不小心走神了。你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曾亦祥瞥了他一眼,推开一大片草,往旁边给他让了个位置出来。
“你看。”他指着泥土,让小胖能凑过来观察。
只见这一块土的颜色,比同一水平线的其他位置都要更深一点。
表层的泥土,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风吹日晒,以及长青苔,土壤里的矿物质是会流失的,土壤颜色也相对要浅一些。但是这一块土,土质黏连度明显更高,色泽也是深棕色,看着营养丰富很适合栽种的样子。
小胖蹲下身去比对了一下,惊讶地发现,“曾si!这一块地方也没有青苔。”
别的地方都有,怎么就这里没有?青苔是一种很容易繁衍生长的植物,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这一块地上的青苔肯定是在短时间内被人清理掉了。
曾亦祥没有回话,他继续往前走,而在他走过的地方草都被他尽力压倒,逐渐地,没有青苔的那一块就都露了出来。
走在对面的卫珩两人还在往前,走出去几米远后,卫珩的余光看不见小胖跟曾亦祥两人了,他后知后觉地扭头,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
卫珩也停住,隔着几米远喊,“怎么了!”
小胖对着两人方向招手,“老大,这里有线索!”
一听到有线索,卫珩两人立马停下脚步,对视一眼后,默契转身开始拨草前行。
两处地方隔着一条不浅的溪,两人也顾不上那么多,鞋袜一脱就开始淌着过溪。裤子一卷,冰冷的溪水直接没过膝盖。
卫珩冷得打了好几个颤,“没想到这水还挺深。”大概是太清澈了,才让人忽略了它的深度,也有可能他们运气不好,恰好选到了水深的位置。
警员也抖着腿,认同道:“老大,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原路返回,非得从这里过吗?”
卫珩,“没有这么多时间了,没听到小胖说吗,有线索。”
天大地大线索最大,警员一听,心道也是。他便不再多说,就咬着牙继续前进。
等到两人过了溪,就着冰冷的脚穿好鞋袜,曾亦祥已经把有问题的那一块给分割开来了。
卫珩观察了一下,发现被分割出来的这一块,不多不少的正好是一米多一点,中间的那一块最凹,泥土被冲掉了不少,连跟溪流相接的那一块都因为冲击力缺了一大块。两边则是稍微好一些,但面上的青苔那层也不见了。
“曾si,这里就是凶手处理夜光尸体的地方?”卫珩明知故问。
不得不说,这里真的很隐蔽,不仅是一条隐蔽的小溪,还有一块不亲自下来就完全找不到的地。
如果不是小姑娘刚才表现出了如此抗拒、害怕的情绪,他们恐怕会因为着急问话而疏忽掉这个地方。
曾亦祥没有接话,他蹲下身去挖了一块泥。
大拇指捻过,湿润的土展开在食指,他反复搓了搓,又凑到鼻尖一闻。
“有股刺激性的味道。”他说。
卫珩闻言也蹲下身去,他没有直接挖曾亦祥那边的泥,而是先扣了一块带着青苔的。
泥土有股湿润的土腥气,夹杂着一股青苔阴湿但又有些清新的气味。不难闻,是晴天突然下过一场暴雨的味。
他洗干净手,又挖一块曾亦祥脚边的。
一嗅,果然有所不同。
“就是汽油。”卫珩拧眉,迅速下达命令,“小胖,Leo,以这一块为中心,地毯式搜索,搜查有没有凶手留下的脚印或者血迹。”
“是,老大。”
卫珩跟曾亦祥分别对两份土进行留样,挖了好大两坨放进证物袋里,连青苔也翘了一大块。
长在不同地方的青苔,能够检测出来的物质是不一样的,凶手自以为选了一个很隐匿的动手位置,因此极有可能没有清理过自己的鞋底。若是能从凶手鞋底提取出来同样的青苔,那将会是强有力的证据。
从小溪上游到下游入海口,有一公里多,草丛延续到大概几百米处,就渐渐稀疏了。
尽管如此四个人也花了一个多钟头才搜查完。脚印和血迹在草丛里实在不显眼,没能找到,不过倒是在最下游的、满是破贝壳的沙滩上发现了一个手掌心一半大,红色的圆盖子。
曾亦祥用证物袋隔着手指将那个盖子捡起来。
“这物件看着,倒是像汽油桶的盖子?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卫珩把几样证物放在一起,猜测道:“处理尸体慌乱之下把汽油桶盖子冲进了水里,本来以为会跟着水流进大海,没想到在这搁浅了。”
小胖点着头赞同,“那很有可能,但是被水冲了这么远,又已经过了两天,就算有指纹也被冲干净了。”
卫珩当然也清楚这点,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说不定还能顺着盖子的种类顺藤摸瓜,找到卖汽油的商铺呢?
“不管怎么样,先回去检验过再说。你们看这瓶盖的螺旋缝里,还有部分液体残留。”
这些东西都送进痕检科去,不出几个小时就能有结果了。
于是曾亦祥这几人,忙忙碌碌一个半将近两个钟头,带着有用的线索回到了三轮车上。
小女孩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初了。看得出来章贺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她不仅不怕了,还跟他玩起来,两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有弹性的绳子,正在翻花绳。
几人过来的时候,章贺手上没停,讲话却是对着刚回来的几人,“怎么样?找到有用的线索了吗?”
小胖上车,启动车子,“这里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凶手摘取器官的现场。我们已经取证了,等回去以后,再带痕检科的过来拍照存档。”
章贺闻言,也长松了一口气。
“现在就盼着这丫头看到了凶手,回去以后能给我们指证。”
心里这么期许着,实际上几人却有点没底。
小丫头很有可能是看到剖尸现场了,但她不一定看清了凶手的真容。首先夜半三更的,天黑不一定能看得清楚,其次如果她真的在一个看清全过程的角度,凶手很有可能也是发现了她的,那么他就不可能放任她活到现在了。
不管怎样,都等回去以后确定了这孩子的证词再说。
几人陆续上车,三轮车承担着重任,朝着重案组扎营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回去了。
*
回到帐篷,天已经开始黑了。放在帐篷里的夜光的尸体已经被运送回警署,黎明和夏言礼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就都跟着回去了。
柯彦栋觉得还挺对不住夏言礼的,人大学生请假跟他们出来玩一天,结果什么都没玩到也就算了,还被迫看了大半天尸体。
夏言礼本人却表示毫不在意,虽说没玩到,可这种经历以前从来没有过,也永生难忘。
曾亦祥这几人一回来,重案组可以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了。
他把找到的那些证物先交给痕检科,又交代了几句犯罪现场的位置跟特征后,离开去帮着收帐篷。
卫珩累一天,偷偷蹲在烧烤架旁边摸鱼。
章贺也蹲过来。
卫珩扫了他一眼,又看向曾亦祥忙碌的身影,没忍住问:“你们曾si一直这样?”
章贺还以为他要讲什么坏话,表情顿时就警惕起来了,“这样是怎样。”
卫珩说:“停不下来。这里忙完忙那里,那里干完又接下处。”
简而言之,卷。就收帐篷这事,想不通有什么好卷的。
“哦,你说这个。”章贺点点头,已经完全习惯了的模样,“我们家老大一直这样啦。”
曾亦祥以前就是靠着努力做上来的,他这人性格直,很多时候破案也直。这并不是太好的事情,一些细节容易忽视,案子拐个弯就得费更大的功夫,但架不住他这人努力,愿意从各条路都去查一查,最后倒是也能找到真相。
前几年他一直把顾应州当成假想敌,顾应州加班他也要加班,还强行让自己忙起来,跟个陀螺一样连轴转。
久而久之,就这样喽。
卫珩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很能理解曾亦祥的这种忙碌。
曾亦祥也不需要他懂,因为拆帐篷拆到一半,他发现陆听安正在帐篷后面接电话,而顾应州冷峻着一张脸蹲在他旁边,怎么看都是不爽的样子。
耳朵往后边贴了一些,听不清。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索性也不继续收拾东西了,把几根支架往地上一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蹭到了陆听安的另一边。
陆听安手上拿着的是顾应州的大哥大,听筒是贴在他耳边的,但是断断续续的还是能听到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对面的人声稍微有些失真了,曾亦祥却分辨出来,那是警署新来没多久的法医,岑可昱的声音。
听说夜光的尸体已经被送回去了,算算时间,这会儿岑可昱已经进行了第二次尸检。
也就是说这通电话跟夜光的案子有光。
曾亦祥脸色微变,悄悄地凑得更近了一些。
下一秒,他感觉到一道实质性的冰冷目光射在了身上。
曾亦祥:“……”
瞧他那小气样。
他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几公分,向恶势力低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曾si: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第170章\\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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