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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夫,孩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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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第 23 章 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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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3章难产

大厅的日光灯只开了一盏,多年没打理的灯管上蒙着层灰黄色污渍,不时还因为电流不稳嗡鸣几声。

门板上躺着的孕妇呻吟像被砂纸磨过,汗珠大颗大颗滚落进大张的嘴里。

嘶声力竭叫着“大夫”的男人双眼满是血丝,颤抖的双臂抱着妻子,只是目光希冀地看向楼梯口。

“大夫呢……大夫救命。”

一抹白色从楼梯转角处迅速跑近。

陈蕴往产妇身下已经被血浸透的被子看去,冷着声音朝护士台外吓傻的李红梅吼:“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推进抢救室!”

李红梅在厂卫生院工作了五年,头回值夜班,更是头次遇到需要抢救的病人。

“你们说这都是什么事儿……非要来医院浪费钱,谁生孩子不是要疼个一天半宿的。”

“崔婶子快别这么说,人命关天还是上医院看看放心。”

“我在屋里听梅华叫得都心肝颤,真遭罪。”

“遭什么罪!有钱来医院看大夫还不如多用点力早就生出来了!”

陈蕴跑过去跪下,掀开被子检查产妇身体情况时,耳边一直充斥着老太婆骂骂咧咧的埋怨声。

老太婆不仅没在儿媳妇身边,反而和那些热心送人来的邻居们一样抱着手臂站在边上。

要不是刚才听她不停埋怨,陈蕴都要以为这就是个路人。

“大夫,我爱人的情况怎么样?”

只有面色铁青的男人真正关心产妇。

被子刚一掀开,浓郁血腥气扑面而来,产妇下半身没有穿裤子,两条腿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往两边大大张开着。

“先送进抢救室”

下身情况一团糟,灯光又实在昏暗,光凭肉眼无法观察清楚情况。

“石子,接生婆还在家里等着呢……你快把你媳妇抬回去,医院咱们可来不起!”

老太婆见护士要把人抬上车子,不甘心地嚷嚷起来。

“妈!你就别在这添乱了。”男人一跺脚,满是无奈地瞪了眼老妇人,赶忙帮着护士们把人往车上抬。

陈蕴已经先一步进了抢救室。

戴上口罩,清洗双手戴上橡胶手套,再去药柜里取出接生需要用到的器具全部用酒精消毒。

这些本应该是护士要完成的工作,眼下全都得陈蕴亲手来。

该协助完成工作的两个护士傻愣愣地推着人进来,连移到产床上都得等着陈蕴交代。

短暂思考一秒钟后陈蕴又拿起第二格角落的产钳进行消毒。

“陈大夫……产妇产妇好像暂时昏过去了。”

车迅速推入抢救室,段云吓得结结巴巴,白大褂上满是暗红的血迹。

陈蕴看她们完全手足无措的样子,冷静安排起工作来:“先把人移到产床来,你们再去换衣服进行消毒,段云留在抢救室内协助完成接生,李红梅询问家属产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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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陈蕴将整只手猛然地探入。

“抓到脚了。”

额头上紧张得

密布冷汗,陈蕴保持着适当力道,一边喊着产妇进行呼吸辅助,一边往外拖拽。

紫红色的小身体哧溜一声滑出身体,脐带在颈上饶了三圈,像条湿漉漉的毒蛇。

产妇猛地往上抬起身体,脱力后很快累得昏睡过去。

剪刀咔嚓绞断脐带,婴儿无声无息地躺在那没有啼哭,满身胎粪和血污。

“洗耳球。”

陈蕴用手指狠狠弹了几下胎儿脚心没什么反应。

“陈主任,洗耳球……是不是这个”段云从柜里找出个唯一能称得上球的东西,还低声地自言自语起来:“我怎么不知道药柜里还有个洗耳球。”

陈蕴接过,捏下球体吸抽口腔粘液和羊水,一下,两下,三下。

“哇——哇哇——”

跟小猫似的哭声从掌心下传来,胎儿的皮肤从紫红色慢慢红润起来。

哭声越来越嘹亮,回荡在抢救室里。

陈蕴松下第一口气,把孩子交给段云:“接下来知道怎么办了吧?”

“知道知道。”段云微笑。

陈蕴转身处理产妇,虽说没有用上剪刀,刚才接生时却发现了撕裂伤。

刚才情况紧急没有仔细看,现在仔观察后她可以很肯定,产妇在送进医院前已经被人用蛮力撕扯过产道口。

这个撕裂程度,简直和拉扯牲畜没什么区别。

“陈主任,是个女儿。”段云给胎儿洗干净擦拭好,笑眯眯地抱到陈蕴面前来:“你看长得多好看。”

脑海中只觉漫长无比的过程,其实接生过程就十来分钟而已。

这是在卫生院提格为医院后第一个出生的婴儿,如果不是陈蕴果断冷静,这么可爱的孩子恐怕早已在母体中憋死。

想着想着,段云忍不住打了个冷摆子。

今天还好是陈蕴值班,要是换成其他大夫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把孩子抱出去报喜吧,然后让产妇的丈夫进抢救室来帮忙抬人。”陈蕴微笑。

生产十来分钟,后续的收尾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

对等待在外的家属来说是段难熬的等待时间。

段云是劫后余生般庆幸,而一边缝合脑子里一边想着事的陈蕴想着要把今天紧急接生写成详细报告交到刘保国桌上。

医院不仅设备要跟上,医务人员的培训也得跟上。

干了几年的老护士竟然连橡皮洗耳球都不认识,遇上其他紧急抢救就是在延误抢救时间。

等等……

陈蕴收器械的手一颤,口罩下的嘴巴因为震惊而微微张成了个圆。

段云不认识橡皮洗耳球,那她怎么会认识……

不仅认识,身体和脑子都似乎相当熟悉操作方式,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砰——

抢救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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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你去劳动改造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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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什么说我虐待儿媳,我……我倒是要告你骗我们的钱。”老太婆仍然仰着脖颈嚷嚷,色厉内荏的摸样像只夜里捏着嗓子打鸣的大公鸡。

陈蕴轻轻几句话,就仿佛突然出现只手掐住了她的喉咙:“你儿媳下身有撕裂伤,明显是生产时有人用蛮力撕扯所致,我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你干的,为的就是要小不要大,后来发现儿媳肚子里的是女孩儿,所以……就都不治了。”

“娘!”男人大吃一惊,不由变了脸色:“大夫说得是不是真的!”

“她胡说八道你就信,你是猪脑子……”老太婆不自觉抬起手整理后脑勺的发髻。

陈蕴不管老太婆要如何辩解,把处方交到男人手里:“要住院就去交钱打针。”

“住!”男人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一个字:“我这就回家去拿钱。”

“留一个人在这看护。”陈蕴又说。

“哥你回去拿钱,我看着嫂子。”

人后走出来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虽然看着怯生生的,却主动承担起了这个责任。

姑娘很瘦小,补吧衬衣下甚至能看到骨头瘦得突起,就剩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算有神采。

“你出什么头,给我滚回去睡觉。”

陈蕴当没听见老太婆叫嚷,冲小姑娘笑着点点头,而后跟走廊上的众多人摆手:“其他人就回去吧,别堵在这影响产妇休息。”

“我们不住院。”老太婆又嚷嚷开:“进去十几分钟就说是你们救的,要是在家也早生出来了。”

陈蕴进入病房的脚步一顿,板着脸回头。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把抢救过程跟你们家属详细说一说。”

说罢朝那些好心送人来的邻居们招了招手:“你们送产妇来的时候她流那么多血大家都看见了。”

“可吓人。”

“我以为大出血了呢!抬的时候我手上都是血。”

“是吓人。”

邻居七嘴八舌地应和着。

陈蕴笑了笑继续说:“进入抢救室后一碰产妇就叫疼,我一看都吓了跳,她的腿啊……”

用什么撕裂伤等专业术语不利于普通人理解,陈蕴全用的大白话,绘声绘色地讲起产妇两条腿被人野蛮掰开和伤口怎么形成的猜测。

“老天爷,这得多大力气。”

别说是同为女性的女同志们,有个大老爷们吓得都捂着两条腿哆嗦。

其中当然有夸张成分,不过陈蕴心里清楚不说严重点男人根本下不了决心。

别看男人全程都

站在妻子那边,可窝窝囊囊的样子看得人来气。

要是不下点猛药,男人这钱多半拿不回来了。

“娘!你到底为啥这么恨梅子!”

男人整张脸痛苦得扭曲起来,抓完自己头发没处可发泄,使劲捶了拳墙壁。

“石子,这事是你娘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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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地里老得长花的苦菜。”薛菜花提起自己的名字就有气:“我老娘说她生了赔钱货命苦,我就是开花的苦菜什么用都没有。”

陈蕴一哽,没想到竟然是苦菜的菜。

段云好奇:“你老娘既然这么不喜欢姑娘,为什么把你接到厂里来?”

“嫁人赚彩礼。”

“……”

看得见的命运摆在面前,薛菜花却没表现出一点点难过,说完反而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我才不会老实听她的话嫁人呢。”

“你认识字?”

薛菜花的谈吐和认知都不像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有自我思想不甘愿任人摆布。

“哥和嫂子教我识了不少字。”

“没去学校读过书?”

“赔钱货哪有书读,大队书记给家里做工作让我去学校读书,没几天老娘就生病了要我回家挣工分……”

男女平等的口号喊得再响亮,许多农村地区仍旧存在重男轻女,而且还不是少数。

老太婆能明面上嚷嚷出不救儿媳,以前应该就没少干出磋磨儿媳的事。

没人纠正,才会更加肆意妄为。

“人家说你是赔钱货,你可不能真当自己赔钱货。”陈蕴看出薛菜花语气里的自嘲,说着指了指自己:“我是女同志,她们不也是女同志,咱们女同志能治病救人也能顶半边天。”

“我长大以后也想当大夫。”

目光无比坚定,看向陈蕴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所有人慌乱得又喊又叫时,陈蕴气定神闲地走过来,仿佛周围所有人都不存在似的蹲下就检查。

那时候薛菜花就觉得医院所有人都非常听陈蕴的话。

……比大队书记上台讲话还要威风!

段云和李红梅都被小姑娘的认真给逗笑,两人嘻嘻哈哈地轮流摸了摸薛菜花头顶。

陈蕴却很认真的告诉薛菜花:“那我就期待着你成为大夫那一天。”

“嗯!”薛菜花重重点头。

一句话点燃了心底的小小火苗。

陈蕴期待燎原那天!

第24章第24章新邻居来了\\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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