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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长信宫设有大膳房,以及专为梁王开小灶的移动小膳房,经得太后准许后,张不疑借用的,正是小膳房。
《孟子》曾有言:“君子远庖厨”,这话并不是不让男子进后厨的意思,而是君子要怀有仁心,远离杀生之事。黄老学派居多的治国大臣们,从不在乎这个;就连作为儒生的叔孙通,也笑呵呵地准备品尝,谁叫他尊的祖师爷不是孟子呢?
很快,他们笑不出来了。
端上来的陶碗盛得满满当当,花椒点缀,色香俱全。而众臣终于知道了下水是个什么玩意,这不是猪肝猪肚猪肠猪血吗?
当下,猪肉是次于牛羊鸡鸭的贱肉。对于这帮开国大臣来说,他们穷困的时候,只要是肉都能入口,可猪下水——姑且就叫这名字好了——他们实在难以恭维。
当上彻侯以后,胃口自然而然被养刁。猪肉已经腥臊得难以入口,面前这一碗,那还得了?
若樊哙在此,他最有发言权——樊哙从前当屠夫,不是没有尝过狗肝,但猪肉的味道与先帝爱吃的狗肉不能比,猪下水亦然。
下意识忽略飘来的勾人香味,周昌板起了脸。
周勃看着昂贵的花椒佐料心疼不已,曹参沉默片刻,用眼神暗示张不疑,这可是太后面前,你还小,万事三思啊。
张不疑不为所动,礼貌的微笑,对着最好说话的太仆夏侯婴:“太仆公可要尝尝?”
夏侯婴:“……”
大话都放出去了,尝,痛苦的是自己,不尝,又觉得对不起留侯家的小辈。
他犹豫半晌,一狠心,沐浴着诸人钦佩的目光,挑出卖相最好的一块,迅速放进嘴里。
夏侯婴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看得叔孙通都紧张了,绞尽脑汁想该怎么推拒,下一秒,夏侯婴又伸出手,把整个陶碗端了过去,犹豫的神色被果决所替代。
众臣:?
周勃琢磨着这不对啊,他打仗出身,岂能没有行动力,于是紧随着尝了尝。
很快,三公九卿或奇异,或惊叹,很快觉察出了关窍,这阉猪,难不成有去腥之效?
张不疑绝不会说,他看着叔伯们犹豫的模样,心底很是愉悦。
“还请诸公宽恕不疑,大王曾经说过,实践是最好的老师。”张不疑这才开始解释,“阉过的猪,浑身是宝。一旦用刀,它们会变得不爱动弹,诸公想必也见过它们贴膘的模样吧,许有两倍之壮。”
治粟内史动容了。
他还在回味方才的下水,与从前的味道对比,实在是叫人惊艳。农乃民之本,这事关饮食,可是天大的事,恐怕阉猪的方法被挖掘,是仅次于亩产四石的成就啊!
这一定又是梁王殿下的妙想,内史心底热热的,满满的,恨不得出门去跑几圈。
张不疑此时,长长地揖了一躬:“有大王监工,梁园的猪,一定是天底下最出彩的猪。上一批猪崽恰好长成,如若诸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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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足够,分宅分田也不是稀罕事。
沐浴在肃穆苍茫的歌声里,长安城成功庆贺凯旋。宫宴设在当晚,还有清点战利品、安置军卒等要善后事宜要办,但这些琐事由相关衙署接手,暂且与梁王殿下无关。
小小的心装满了思念,他已经半年没有见到亲人了!长信宫中,先给母后一个大大的拥抱,刘越甜甜地说:“母后,越儿好想你。”
又扯住刘盈的衣袖,刘越扁着脸:“哥哥,越儿也想你。”
“姐姐!”他蹬蹬蹬地走到鲁元长公主身旁,拉手重复了一遍,小声问她:“表姐是生病了吗?”
刘盈差点被融化了。他眼眶一红,抱着弟弟掂了掂,霎时不想说什么皇位,什么登基了,还是吕雉制止了他,伸出手,摸摸刘越的小圆髻:“母后和哥哥姐姐都想咱们越儿。”
继而轻柔地道:“表姐是生了病,只不过这病,是不想待在皇宫里。”
鲁元长公主点点头,叹口气:“出宫了,也许就好了。”
刘越严肃起来,严肃中埋藏了丝丝紧张,这是要和他摊牌了吗?
刘盈张张嘴又闭上,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皇帝,如今的情形,或许还是母后有办法。他侧过头,低声对吕雉道:“母后安排的惠王府,儿臣已经瞧过,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灌氏的住处……医女……宣室殿也已经清扫干净,只等越儿下榻……”
皇兄说了什么话,刘越听得断断续续,然而就是几个关键词,就足够他慌张了。什么惠王府,清扫宣室殿,他万万没想到皇兄有如此强大的行动力,他哥是这样的人吗??
刘越脸蛋顿时不软了:“皇兄是不是有哪里不顺心?哪个大臣以下犯上,敢惹得母后皇兄不高兴?”
水汪汪的眼神转为凶狠:“我去砍了他!”
鲁元长公主轻咳一声,吕雉有些忍不住笑,她看着十足冷酷的幼子,仿佛看着一只鼓起的小棉袄,左顾右盼虚张声势,掩盖的气泡被戳破了就逃不过似的。
在她心目中,刘越就是一只小棉袄,此时牵起小棉袄的两双衣袖:“以下犯上者,哀家都处置了。”
又对站在一旁的一双儿女道:“晚间的宫宴还需准备,你们自去吧。我和越儿好好说说话。”
刘盈尽管不舍,却也和鲁元长公主一道离开,吕雉牵起小棉袄来到上座:“越儿是想问,为什么皇兄突然不想做皇帝了?”
气泡噗地被戳破,刘越小圆髻耷拉了下来。
吕雉什么都没有隐瞒小儿子,把长安这半年来的动静一一述说,包括她以辟阳侯审食其的名义,借用擅口技者于宗庙仿先帝说话,诱大臣发难制造天罚,逐一些废物草包前往辽东……
只没有讲出最后一桩——服侍灌氏的巫医淳于岫实则是她的人。
刘越听得呆了。
他皱紧眉毛,顾不上母后被逼宫的生气:“那战报上黑家伙的出现,岂不是让那日宗庙天罚,曝光于众臣的耳目之下?”
灰黑色的眼睛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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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慈爱地对内侍道:“太后吩咐了,都别打扰小殿下。饿了的话,午膳就在榻上用。”
“诺!”
……
离长安最远的齐国,刘肥沉默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略显富态的脸,隐约凸出的小肚子,刘肥吸了口气,在铜镜前不住地转圈。
他碎掉的神情,都在短短半日内拼好了:“快,快给寡人把稷下学宫的先生打包,就打包十个、不,二十,二十个好了,都往长安送去!”
很久之前收到过幼弟的信,向他讨要学宫里教书的先生,刘肥纠结多日,狠心无视了它。他还记着琉璃玉璧的仇呢,不想给。
这下好了,刘肥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二十个当做敬贺,行不行?
往好处想,拼命地奔波又要瘦了……
近侍转身之前,怯怯地问:“大王,先生们不愿意怎么办?”那可都是博士的料子,为躲避战乱前来齐国,才有稷下学宫今日的兴盛。
刘肥鄙视地看他一眼:“能怎么办?骗去绑去拖去,爱怎么去怎么去。画大饼会不会?你看那琉璃——流光溢彩,非凡物也,寡人出价三百万,只因把它瞧作了和氏璧!”
近侍:“…………”
刘肥猛然闭嘴,心瘆得慌,生怕七万石粮食又遭惦记:“不能这么说。能踏上长安的土地,可是他们的荣幸,天子脚下,还怕学派不兴?”
又叫近侍到跟前来,小声说:“绑去好像不太好。不如这样,就说随寡人前去长安郊游,让他们带上家眷,费用寡人来出。你说新帝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近侍说不出话来。
半晌回答:“大王送的礼,定然、定然深得陛下心意!”
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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