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只聊了一会儿,裘鹤荣这个老江湖,就已经把大峰看了个通透。
普通老百姓一个,没什么见识,没什么脑子,更没什么城府,属于稍微一忽悠就会跟着别人走的那种类型。
所以这会儿见他发愁,裘鹤荣立刻做出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道:“这位小哥儿,要我说,你倒不如就在永州府租个院子,找两个大夫,采购了药材之后,便直接在此地都直接做成金创药。
“这药材占地方,做好成药立刻就缩小了几倍甚至十几倍,到时候根本都不用费神,雇一辆车拉走便足够了,既省地方又不用担心药材受潮发霉,岂不两全其美。”
大峰闻言着实有几分心动,但是想了想又犹豫道:“可是一下子做这么多金疮药,若是被官府发现,怕是会有麻烦吧?”
“这你大可放心。”裘鹤荣立刻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我好歹也是做了半辈子生意的人,人到中年之所以改行开始做药材生意,自然是因为在这上头还是有些人脉的,我稍微打点一下,保管不会有人来找你们的麻烦。”
大峰虽然很想抢在顺哥儿前面立功,但是事到临头,却又有些犹豫不前。
而且这个裘鹤荣,是不是也有些太主动了?
他虽然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心里却也隐隐有些不安,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心里一旦有了怀疑,大峰登时也没了之前的急切,含糊道:“裘老板说得这个法子的确不错,但我们之前没有考虑过,得回去商量一下才能决定。”
裘鹤荣一看他的神色,就把他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暗骂自己太大意了,急忙开口努力想要挽回道:“那是自然,对你们来说,这也不是一笔小买卖了,肯定还是要慎重一些的。
“不过你既然找上我,我也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你们买的药材很多,但对我家药材行来说,这里头其实利薄得很。我不但要出运费、各种苛捐杂税,少不得还要帮忙各处打点,最后根本赚不到什么钱的。”
“但是只要你们肯留在这里制药,对我来说就还有别的好处……”他说着指了指潼娘子医馆的方向,“你之前应该也看到了,我如今是千方百计想跟那医馆的主人搭上关系,
“你们买完便走,就是一锤子买卖,医馆才是细水长流的生意,所以我这是指望着,想靠你这桩生意给自己铺路呢!”
裘鹤荣说着又朝大峰使了个眼色道:“若是真能成事,到时候我可以再给你自己让一点利,咱俩互利互惠,多好的事儿!”
他这一番话又把大峰说得活了心思,回去以后脱了奴籍,之后就得靠自己讨生活了,若是手里能有点活钱儿,那是再好不过的。
但这毕竟是大事,而且银票都在顺哥儿手里捏着,他答应也没用,还是得回去跟大家合计一下才行。
大峰心里估摸了一下顺哥儿二人大概可能回来的时间,对裘鹤荣道:“我知道了,五天后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见面,成不成的我都肯定给你个信儿!”
裘鹤荣知道自己再多说就该打草惊蛇了,于是也不多做纠缠,点头道:“得嘞,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大峰心不在焉地往回走,一会儿想着脱离奴籍之后的好日子,一会儿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骗,心绪起伏,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谢延看在眼里。
谢延听到裘鹤荣跟大峰的谈话之后,立刻写了一封密信,着人快马加鞭送去瑞亲王府。
而此时,城外东泉寺内,许氏一大早烧过头香后,心下稍安,回到禅房休息了一会儿,又带着含巧过去求签。
她摇了半天签筒,最后好不容易掉出一支竹签,上面写着“玖拾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氏带着含巧去换了签文纸,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中平两个红字,下面两行签文。
正是一窟难容两虎儿,乘风别岭各栖之,名山自守为巢穴,可免伤残后悔迟。
看到这签文,许氏登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突突直跳,赶紧去找寺中的师傅解签。
“师傅,这签文不知是何意,作何解释?”
解签的师傅接过签文,又抬头看了看许氏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若有风起,当乘风而分栖别岭,各守一巢穴,免至两家相争,两家都受祸,恨错难返也。”
许氏听得似有所悟,却又怕自己理解错了,掏出一块银子放在僧人面前道:“还求师傅能详细给我说说。”
解签的僧人见左右无人,抬手用僧袍的宽袖盖住银子,收归自己的袖袋之中,这才道:“求得此签者,两人谋事必不成,即成亦难得长久和衷共济。”
许氏闻言,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又问:“不知可有解法?”
“此签凶中似有吉,遇事要知机、退避,若能隐忍让人,则可以转祸为福。”
“是,多谢师傅,我遇事一定隐忍退让,不与人争锋。”
解完签文,许氏原本应该尽早启程回家的,但她回到禅房之后,想着刚刚抽到的签文,心中到底还是惴惴不安。
“含巧,你去请知客僧过来,说我想给寺里多捐些香油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几年里,许氏经常来东泉寺,每次都会提前派人来定山顶那间最大最好的禅院。
寺中的知客僧不仅对她甚是熟悉,连她身旁的丫鬟也是认得的。
知客僧见到含巧,才知道知府夫人居然已经在寺中住了一晚,甚至连头香都烧过了,登时吓了一跳。
“不知夫人大驾光临,着实是寺中疏忽,怠慢了贵客。”
许氏摆摆手道:“此事怪不得师傅,我这次本就是临时决定前来,所以没有提前定下禅院。而且我只住一晚就走,也不知那禅院有没有人住,不想寺中为难,所以就随意挑了间禅房。
“加之最近湖广境内有许多流民,城外不太安稳,是以故意没有声张。”
知客僧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阿弥陀佛,还是沈夫人考虑周全。”
“我这次之所以突然过来,是因为最近有些事情,让我心中颇为不安。
“原本上香之后觉得心里踏实多了,没想到求签却只求得一支中平签,就想着能不能再做点什么以求菩萨多多庇佑。”
知客僧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新船说;https://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跟上么?
“沈夫人,这也简单,若是想得佛祖庇佑,可在佛前供上一盏莲花灯,供满七七四十九日,自然事成。
“《佛说布施经》中有记载,布施燃灯的人,将来天眼清净、智能明了。
“《佛说业报差别经》中亦有云,以恭敬心布施灯具,可得十种福德,不但供灯之人可有大福报,还能庇佑家庭,保儿女安康。”
许氏一听登时就动心了,问:“那不知这莲花灯该如何供奉?”
“莲花灯大小不同,每日所需的香油也不同。
“我佛慈悲,寺中的莲花灯香油,但随心意,不拘数目。
“一斤两斤不嫌少,三斤五斤也是寻常,还有十斤二十斤的,就都是格外虔诚的了。”
许氏毫不犹豫选择了最多的道:“那我便供个二十斤的。”
“阿弥陀佛,沈夫人这般虔诚,佛祖一定庇佑您和家人的。”知客僧拱手道,“请夫人放心,小僧会让主持亲自帮夫人将莲花灯供奉在佛前的。”
“多谢师傅!”许氏也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交了一大笔香油钱之后,许氏心里终于踏实不少。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攥着刚刚求得的签文,想着解签僧人那句,若能隐忍让人,则可以转祸为福。
想到之前赵海钧那副嘴脸,隐忍二字当真犹如插入心口的一把利刃。
许氏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连指甲嵌入掌心都没有觉出疼来。
一路颠簸回到沈府,还有一个时辰就到晚膳时间,又要去沈老太太面前立规矩。
一想到这个,许氏又忍不住有些头疼。
沈老太太刚来的时候,她就曾经旁敲侧击地试探过,想知道老太太到底想在永州府住多久。
但是沈老太太却根本不接话,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地住下了。
许氏瞧着她来时带了不少箱笼,四季衣裳都带得齐全,越发叫人摸不着头绪。
她这几年在永州府掌家掌惯了,如今突然有人压在上头,还得天天早晚过去立规矩,着实太不习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氏正准备在晚膳前小憩一会儿,却见沈云瑶气鼓鼓地从外头进屋。
“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嘴巴噘得都能挂油壶了。”许氏嘴上问着,心里却清楚,除了沈天舒,家里也没什么人能把她气成这样了。
果然,只听沈云瑶道:“娘,沈天舒今个儿一早就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许氏一听只是这么点儿小事,微阖上双眼,胡乱应道:“她出去就出去吧,你生的哪门子气?”
沈云瑶闻言嘟起嘴,她不能说自己跟踪沈天舒跟丢了,只能继续抱怨道:“娘,你不觉得老太太来了之后,沈天舒非但没有收敛,反倒越发嚣张了。”
但是回答她的却是许氏渐渐平稳的呼吸声,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娘……”沈云瑶简直快被气死了,如今连亲娘都无视自己到这种地步了么。
含巧赶紧上前小声道:“姑娘,快让夫人歇会儿吧,昨个儿赶路去寺里,今个儿烧完香又赶路回来,着实累坏了,这也睡不了多一会儿,很快就要去伺候老太太用晚膳了。”
沈云瑶闻言这才作罢,起身道:“让母亲好好歇着吧,你看着点儿时辰,当心别误了晚膳。”
“姑娘放心,奴婢省得。”目送沈云瑶出门去了,含巧才悄悄吁了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氏这一觉睡了大半个时辰,就被叫起来梳妆穿衣,她闭着眼睛任由含巧摆弄,突然想起睡着之前沈云瑶的话,便问:“大姑娘还没回来呢?”
“回了,这会儿已经往老太太那边过去了。”含巧一边往许氏头上插珠花一边道,“夫人刚睡下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今天干嘛去了?”
“这个奴婢可就不知道了。”含巧道,“不过大姑娘能去的地方也不多,说不定是去找郭姑娘玩儿了。”
许氏闻言没再说话,梳好头发换了衣裳就赶紧往老太太住的跨院走,进门便看见沈天舒、沈云瑶和沈云蕙都已经围坐在老太太身边了。
“母亲,我今日来晚了,真是该罚。”许氏嘴上说着,赶紧上前站在沈老太太身边,从丫鬟打开的食盒内取出盘子,再转身一一摆在桌上。
沈老太太待她摆完菜才开口道:“你这一趟连来带回也挺辛苦的,今晚就坐下一起吃吧。”
她话音一落,立刻有丫鬟搬着椅子过来,在沈云瑶身边给许氏加了个座位。
许氏昨天没睡好,回程的一路心里有事,也没能眯上一会儿,此时当真挺累,所以连声谢过沈老太太后便坐下了。
几个丫鬟围在桌子旁边为主子布菜,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安静无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云蕙一边吃一边用余光去瞟沈天舒,看她吃得不紧不慢,不由打心里佩服。
她是姨娘生的,也不受许氏待见,所以来到永州府之后,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时间都是跟平娘一起在房里吃饭,娘俩说说笑笑吃得也开心。
如今自打沈老太太来了之后,早晚两顿都必须来陪老太太吃饭。
沈老太太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每每吃起饭来,屋里就只能听到碗盘偶尔碰撞的响动,就连谁突然咳嗽一声都会引来众人侧目。
这哪里是吃饭,简直就是上刑啊!
沈云瑶无精打采地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放下筷子之后,她悄悄在桌下用右手圈了一下子左手手腕,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指尖,觉得自己最近都被饿瘦了。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吃完放下筷子,丫鬟们撤掉桌上的残羹冷炙,伺候几个人漱过口,又重新上了茶盏,这会儿才是可以随意说话的时间。
沈云瑶端起茶盏,撇了两下又放下,到底没忍住,抬头问沈天舒:“大姐今日出门去哪儿了?回来的竟比母亲还晚。”
沈天舒刚要喝茶,闻言也放下茶盏,微微一笑看向沈云瑶道:“我去哪里,二妹妹不知道么?你不是跟着我一起出门的么?没跟上么?怎么那么不小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新船说;https://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云瑶没想到自己的跟踪早就被沈天舒发现了,自然不会承认,翻了个白眼道:“只是跟你前后脚出门罢了,我出去买东西,谁跟着你了!”
许氏见状,正准备开口责备沈天舒几句,不管怎么说,一出门就是一整天,快吃晚饭了才回来,着实有些不像话了。
但是沈天舒就像预判到她要开口了一样,抢先转移话题道:“母亲,郭老夫人生病已经近一个月了,女儿这次回来怎么没听母亲提起呢?”
“郭老夫人?”许氏最近还真没注意这件事,“什么毛病,严重么?”
“那女儿就不清楚了。”沈天舒摇摇头道,“只听说换了两个大夫都不见起色,不但请了潼娘子出诊给老太太看病,还特意从长沙府请了一位知名的女医过来。”
沈天舒这个话题转得颇为生硬,让沈老太太不明所以,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至于她说的这个郭老夫人,沈老太太更是连认都不认识。
沈天舒坐在沈老太太正对面,自然将她的神色全收眼底,悄悄冲站在她身后的春兰使了个眼色。
春兰之前被沈天舒救过,虽然不知道她提这件事是何用意,但还是开口给沈老太太介绍道:“老夫人,郭家是永州府首富,平日里舍粥施药,修路建桥,十分慷慨,在百姓中名声很好。”
“可不是么!”沈天舒顺着春兰铺垫好的话继续道,“最难得的是,每每永州府治下出了什么事,需要各家捐款捐物,只要父亲一开口,郭家从来都是第一个积极响应,很是支持。”
沈老太太一听就明白了,说白了郭家就是沈仲磊在永州府的坚定支持者,在出钱的事情上从不含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的人家,自然是要好生笼络着!
且不说沈仲磊如今还在永州府任上,就算是以后升迁调走,跟郭家这样的人家,也该继续维持着良好的关系才对。
“元麟娘,这是怎么回事?郭老夫人病了这么久,天舒刚回来几天就知道了,你竟一点消息都没听说么?”
“母亲,我这个月都在家里忙着,准备迎接您过来小住……”许氏被沈老太太问得有些慌不择言,话没说完就察觉到了不对。
果然,沈老太太眼睛微微眯起,下巴轻抬,明明还坐在那里,却生生形成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道:“合着是我这老太婆来得不是时候,耽误你这位知府夫人的正事儿了!”
“母亲,媳妇万万没有这样的意思。”许氏被说得坐都坐不住了,急忙起身解释道,“媳妇最近的确有些疏忽,没能及时了解到这些情况,以后一定不会了。
“天舒刚从永昌府回来几天,连她都知道的事儿,你竟然才刚听说,未免也太失职了。”沈老太太当着几个孙女的面,丝毫不给许氏留面子地斥责道,“你要知道,你与寻常的妇人不同,你夫君是一方父母官,身为他的妻子,你除了要为他生儿育女之外,帮他了解和处理这些人际交往上的事情,也是你必须要做,而且要做好的!”
许氏被训得抬不起头,心里将沈天舒翻来覆去骂了不知多少遍。
却听沈天舒道:“祖母也别全怪母亲了,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也是机缘巧合,郭家兴许根本就没有向外宣扬。
“而且母亲从去年年底到现在,身子就不是很好,这个月为了迎接祖母来永州府,兴许就对与其他夫人们来往有所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