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山路难行,坐车也是累人的。”见沈老太太的确一脸倦容,沈天舒提议道,“好在山里清凉,比城里舒服许多,祖母若是不饿,不如先小憩一会儿,起来之后再用饭也一样的。”
“你若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我先歇上一会儿。”
沈老太太此时的确不饿,也没吃东西的心情。
将沈天舒打发走之后,沈老太太进屋换了身衣裳,坐在春兰已经铺好的床边发呆。
春兰俯身正准备帮她拖鞋,只听头顶突然传来声音问:“家里以前每次来东泉寺,都是住这间禅院么?”
“是啊!”春兰点头道,“自打老爷上任后第一次来寺中,住过这里之后,夫人很是喜欢,寺里就将这间禅院单独留了出来。
“当然,也不光是咱家在用,老爷之前也跟寺里吩咐过,咱家来得少,也没有一年到头占着一个禅院不给别人住的道理。
“所以只要咱家没来人预定,其他人想要住这里,寺里自然也是肯的。
“听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因为咱家每次都住这里,特意多捐香火钱,就为了在这院里一住呢!
“后来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知道,咱家选择云竹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缘故,只是因为这边独门独院的幽静,那股劲儿这才算是过去。”
春兰以前在许氏房里,虽然只是针线上的丫鬟,但大户人家出门在外杂事多,需要的人手也多,每每出门她也是要跟着来做事的,所以对云竹院并不陌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老太太闻言,半天没有吭声,直到被春兰服侍着躺下之后,才突然又问了一句:“元麟娘平时经常来寺里么?”
“倒也算不得经常来吧!”春兰道,“每年正月十五,七月半和十月半是要来的,平时偶尔遇到什么事儿,比如老爷公事上有什么不顺,或是家里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夫人也会来上香。”
“那你说,她前些天来寺里,为何没有住云竹院?”
“这……”春兰立刻被问得语塞,许氏想什么,她又怎么会知道。
沈老太太却也并非期望春兰能给她一个答案,她挥挥手道:“行了,你也下去吧,过一个时辰叫我起来。”
“是。”春兰放下床帐,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内室。
出去之后,寺里的斋饭也已经送过来了,她打发其他人先去吃饭,自己坐在外头廊下,手里一边绣着出门前还没绣完的荷包,一边思索着老太太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来到永州府之后,沈老太太私下对许氏的各种调查,并没有瞒着春兰。
春兰开始还十分激动,以为沈老太太很快就会处置许氏,甚至想要从旁推波助澜一番。
这样一来算是为自己报仇,二来也算报答沈天舒当初的救命之恩。
但是她娘在她动手之前发现了她的意图,立刻拦住了她。
姜嬷嬷跟在沈老太太身边多年,深谙她的脾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当时只跟春兰说了一句话,就将她的满腔兴奋浇了个透心凉。
“只要沈元麟还在,许氏就倒不了。”
大齐的官场上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孝顺又是重中之重的内容。
但凡是想在仕途上有所成就的人,都绝不敢在这方面有任何亏失。
一旦被人参一本不孝顺父母,几乎就是仅次于不忠君爱国的大罪过。
即便当时不被发落,也会很快失去圣心,同僚们也不齿与这类人为伍,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相较之下,还有一条规矩便是,如果生母德行有亏,在很大程度上也会影响孩子的仕途。
比起孝顺这个人尽皆知的规矩,第二条规矩知道的人相对就少了许多,甚至连这条规矩带来的影响,都是比较隐蔽,不易被人察觉的。
例如两个人同时等着晋升,却只有一个位置,条件相当、难以抉择的情况下,如果一方生母德行有亏,被休或是下堂,那么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沈老太太如今便是顾忌着沈元麟,所以不便对许氏动手。
偏生沈元麟是沈仲磊唯一的子嗣,这几乎就成了一个死局,把她将在这里,动弹不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新船说;https://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路从永州府赶到这里,还成功在一进寺就在沈老太太心里埋下一道对许氏的怀疑,沈天舒也累得不轻。
更多的是心累。
她想除掉许氏,也必须除掉许氏,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在这件事上,她也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她不能大喇喇直接跑到沈老太太跟前告状,把许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说出来,等着沈老太太给她主持公道。
若真那样做,即便扳倒了许氏,她在沈老太太心目中的形象也必然一落千丈。
沈天舒前世接触过太多如沈老太太这样的老妇人,发现越是大权在握、心机深沉、跟人斗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就越喜欢天真无邪、不争不抢的孙辈。
谁若是敢在她们面前告状以求扳倒另外一个家族成员,尤其是长辈的话,立刻就会触到她们的逆鳞。
第一,这会勾起她们作为家族掌权者、在自己即将迟暮时,藏在心底的深层恐惧,让她们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晚辈下一个目标对象。
第二,这样做也相当于把家族内最深层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矛盾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是不符合游戏规则的行为,即便成功,也必定会受到其他人的鄙夷和排挤。
第三,若真的这样做了,就相当于在逼沈老太太处置许氏,还必须尽量罪罚相当,不能放水。
即便沈老太太原本就想处置许氏,她掌管家族多年下来养成的性格,也会让她对这种被动的局面十分不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可以跟许氏对着干,却不得不小心维护自己在沈老太太心目中的形象,
因为沈老太太手中握有一个沈天舒不得不忌惮的天大权利——对她婚事的最终决定权。
当然,如果她在沈仲磊这边下足功夫,兴许他会愿意在终身大事上多听听女儿的意见。
可沈天舒可不敢将自己的终身大事赌在这个上头,毕竟沈仲磊的那股子愚孝劲儿,可是她在沈老太太来之前就已经看清楚了的。
等着丫鬟们收拾好东厢房后,沈天舒进屋换了衣裳,终于可以躺下稍作休息。
明卉坐在床边轻轻给沈天舒打着扇子,东泉寺虽然比永州府内凉快一些,但如今毕竟还是夏天。
明玉在外间,看着小丫鬟们轻手轻脚地将带来的箱笼打开,把常用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放好。
明绣不知何时已经抱着针线匣子,到外头廊下轻声向春兰请教针线上的问题去了。
在这样难得清净和谐的气氛中,沈天舒的眼皮也渐渐发沉,终于抵挡不住困意,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明卉见状,探身见她额头无汗,便停下手中的扇子,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去帮明玉收拾东西。
沈天舒昨晚睡得还行,这一觉睡得并不沉,所以当窗外传来说话声的时候,她很快就被吵醒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朝外间问:“谁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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