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舒没问病人的情况,亲自上前检查。
葛福短短几天工夫就瘦了一圈儿,原本就没什么肉的脸颊,如今简直像是只在骨头外面蒙了一层人皮,乍一看颇有些吓人。
沈天舒伸手诊脉,原本舒展的眉头很快就拧成了一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还中毒了……体内竟然有好几种毒素交织在一起?难怪人会这么难受。”
一听沈天舒这话,根生哭得更加厉害:“大家都说潼娘子厉害,求您救救我爹!”
沈天舒一番检查做完之后,眉头没有丝毫舒展,洗了洗手,从章沐秋手中接过丝帕擦着手问:“这毒药应该不是误食的吧?寻死还是被人下毒?”
她看看葛福和根生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也不知谁会对这样一个普通的老汉下毒。
不过他们竟然能请到已经回乡的元心凝过来看病,似乎也不是寻常百姓就能做到的。
沈天舒正在琢磨,只听元心凝问:“此事说来话长,如今病人痛苦不堪,我却不敢轻易开方,来之前就听闻潼娘子师从姜潼,妙手回春,不知对葛福的病情有何见解?”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葛福体内至少有四五种毒物,腹痛不已应该是因为断肠草。
“之前曾有过恶心呕吐,脉搏也缓慢不规律,有可能混有少量的夹竹桃花叶。
“呼吸困难可能是因为马钱子也可能是桔梗花,但是看他主诉有头晕头痛的症状,加上瞳孔也有些缩小,我更倾向是马钱子。
“三种剧毒都在体内,之所以没有立刻发作致死,应该是其中混有西域乌头。
“西域乌头经过适当的炮制后使用,能够起到镇定止痛的作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正是因为其他三种剧毒物质分量上的准确拿捏和西域乌头起到的作用,便在病人体内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所以病人服药后没有立刻毒发,西域乌头的止痛作用,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发作时候的痛苦,所以才多撑了这几日。”
元心凝闻言心里一凛,抬头看向沈天舒。
虽然后面的话跟自己的判断差别不大,但是她居能从脉象和检查中分辨出来都有哪些毒物。
元心凝自己都还是从徐启荣手中拿到药方之后才知道。
多撑了几日?那岂不是说爹没救了?
根生十分敏锐地察觉到沈天舒的话里的意思。
他起身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沈天舒面前,连连磕头道:“我爹苦了大半辈子,都是为了把我拉扯长大,如今我还没成亲生子,还没给他老人家尽孝。
“大家都说潼娘子医术高超又心善,求您一定要救我爹,求您,我给您磕头了,救救我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新船说;https://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天舒却偏身躲开,摇头低声道:“我能做的,最多也只是让你爹走前少遭点罪。你快起来,还请节哀吧!”
根生闻言,整个人僵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元心凝也没想到潼娘子说话竟这么直接,露出无奈的神色,然后又担忧地看向根生。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元心凝对救治葛福抱有那么几分期待的话。
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她对这个药方研究的越深入,以及葛福的身体情况越来越糟糕之后,元心凝心里也已经跟明镜儿似的了。
别说是找自称为姜潼传人的潼娘子了,就算姜濉姜神医在世,估计也是无力回天了。
但是这件事毕竟是由自家徒弟而起,所以她一直不知该怎么跟葛家父子开口,心底也难免会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说不定潼娘子真的会有什么好主意。
没成想这位潼娘子简直跟姜潼一模一样,说话都这样直接。
沈天舒并不知道,对她说的这个结果,元心凝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根生却毫不知情。
这几日他一直听元心凝说等潼娘子回来,便认定只要潼娘子回来一切就都会变好,爹的病也肯定会好起来。
谁知终于盼到潼娘子的喜悦还未消退,就当头被泼了一盆冰水。
“潼娘子,要不您再仔细看看,元大夫一直在等您回来,您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根生抬头看着沈天舒,眼中绝望和希冀交织混杂,叫人看着便觉于心不忍。
“您不用看我和我爹穿得穷酸,怕我们没钱诊费,元大夫说过,我爹看病的诊费她负责出,我们有钱看病,您就救救我爹吧!”
根生说着,扭头看向元心凝,语气不善地求证道:“你答应过的对不对?”
元心凝急忙点头:“诊金不是问题,只要能把人治好。”
根生对元心凝的态度让沈天舒心下不悦,但是不清楚二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自己如今的身份也不再是元心凝的知交好友,所以也只能隐忍不发。
“你赶紧起来,根本不是诊金的问题,身为学医之人,但凡病人还有一线希望,我也会拼尽全力救治的。
“但是以你爹现在的情况,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毒素侵蚀,治疗的过程就相当于在不断折磨他。
“当然,如果能保住性命,吃苦受罪咬咬牙也能忍过去。
“可如果只有吃苦遭罪,然后也于事无补,那又何苦来的呢!”
根生闻言崩溃不已,抓狂道:“你们不是大夫么,大夫不就是要治病救人的么?你们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
“大夫也是人,不是神明。人力终有未逮之时,很多时候,人就是不得不听天由命。”
元心凝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向沈天舒,她曾在姜潼口中听到过几乎一样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这样的话,从年轻人口中说出来,都难免会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尴尬。
但是潼娘子却说得格外真诚,比当年从姜潼口中说出来还更加让人心生感触。
按理来说,以潼娘子这个年纪,该是正在医馆内做学徒的时候。
能够在这个年龄出徒,无论能力如何,都足够被称上一声神童了。
而她的本事不但超过季含薇,甚至隐隐超过了元心凝自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不成?
元心凝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根生已经开始伏地痛哭。
虽然感情上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但他心里已经明白,父亲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根、根生啊……”病床上的葛福刚从一阵儿难受中缓过来,唤道:“你、你就别难为人家大夫了,这、这是爹自己选的路。
“爹不后悔,你、你带爹回家吧,好不好?”
“好,爹,儿子带你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根生吸吸鼻子,终于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病床旁边将葛福背到自己背上。
元心凝赶紧上前道:“好孩子,你先别急,不管能不能治好,先让潼娘子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你爹不那么难受才是正经。”
根生闻言,睁着红肿的双眼扭头看向沈天舒,艰难地问:“潼娘子,您、您能让我爹少遭点罪么?”
“需要用的药材我这里暂时没有,需要派人去取,你可以先带你爹回家,等药配好我立刻派人送去你家,好不好?”
元心凝又赶紧抬手拦着:“孩子,你们还是跟我回去吧,我哪儿跟医馆离得近,万一有点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根生却并不听她的,固执地背起葛福,垂着头道:“我爹想回家。”
元心凝似乎还想再劝一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人在临死前,想要回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别人也许可以给他提供更好的环境,对他更有利的条件,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家给人带来的安全和归属感。
元心凝心里其实也明白,但是这件事儿毕竟是自己徒弟惹出来的,她总觉得心中有愧,总要多尽一份力。
“根生啊,你别着急,你也不能从这儿背着你爹走回家啊!”元心凝拉住他,“你等我去叫人,雇个车送你们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根生却一把甩开元心凝,不管不顾地坚持背着葛福往外走。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啊!”元心凝急得跺脚,“就算你走得动,你爹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最后这句话,根生终于听进去了,迟疑着停住了脚步。
沈天舒虽然不明白元心凝这种极力想要补偿和善待的心情是从何而来。
但看她一把年纪还要这样看人脸色,心里终归不太得劲儿。
沈天舒不好指责即将失去父亲的根生,只得扬声道:“来人,备车,送他们回家。”
没想到根生对沈天舒的好意反倒客气得很,并不像对元心凝那般抗拒无礼。
元心凝仿佛感受到她的疑惑,却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
高青松驾车送葛家父子离开之后,元心凝肩膀微沉,仿佛松了口气,面上的表情反倒更为凝重。
她转身问沈天舒:“潼娘子,可否单独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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