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打马狂奔回到天恩寺,他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之后,马就立刻脱力地躺倒在地。
厉子安从山门一路狂奔入内,赶到后山着火的的地方,望着冲天而起的火苗,腿软得差点儿直接跪倒在地。
好在谢芸及时出现,将他引到一旁禅房中……
想到这里,厉子安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无法描述自己进入禅房后,看到满身狼狈躺在床上,好似已然没有声息的沈天舒时是什么感受。
他跌跌撞撞地扑到床边,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试她的鼻息。
再三确认沈天舒还有呼吸之后,厉子安才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竟已经泪流满面,双手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好在没有外人看到,不然他这个世子爷可就要在下人面前威严扫地了。
但是厉子安刚松了口气没多久,心就又提了起来——沈天舒开始发热。
她发热还不是普通的发烧,而是高热,后半夜的时候,又哭又喊还怎么都叫不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厉子安在床前守了整整一夜。
又是换湿帕子又是喂药,除了擦身要避嫌之外,他寸步不离沈天舒的床头。
直到当天夜里,沈天舒的高热终于退下去之后,厉子安才在谢延的提醒下想起来,该叫人回城将事情告知沈仲磊。
所以当沈仲磊带人悄悄赶到天恩寺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第三天的凌晨了。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谢延已经在偏门外等着,将他迎了进来。
“您这边走。”谢延引着沈仲磊往后山走,“世子爷已经叫人严密封锁了消息,如今外头的人只知道天恩寺中突然起火,一直烧到天明才渐渐熄灭,并不知道事情与沈府有关。
“世子爷交代了,后续事情该如何处理,全都以您的吩咐为准。
谢延带着沈仲磊往里走,刚好路过之前着火的地方。
看着已经烧得只剩断壁残垣的几间禅房,沈仲磊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越发慌乱。
最后来到后山一处独立僻静的小院,这儿是天恩寺单独为瑞亲王府留出的地方。
丰荣太妃和厉子安偶尔会过来礼佛小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边无人搅扰,将大门一关,便更像是一个独立于天恩寺之外而存在的四合院一般。
跟着谢延走入正房堂屋之后,沈仲磊终于忍不住问:“谢大人,我家人如今情况到底如何了啊?”
瑞亲王府传信的人,话说得语焉不详,只说沈家人住的禅房起火,有人受伤,如今世子爷已经带人控制住了火势和局面,让他不要惊动其他人,尽快赶到天恩寺。
若非过去传信的人他认识,正是厉子安的贴身小厮青林,沈仲磊简直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他提心吊胆地尽快赶过来,此时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
谢延叹了口气道:“沈大人,这件事儿,还是等世子爷跟您说吧。”
这话越发将沈仲磊说得惊疑不定,他实在不明白这件事为何会跟厉子安扯上关系。
“您先稍坐,我去请世子爷过来。”谢延说着转身敲门后进了东屋。
沈仲磊此时哪里坐得住,焦急地来回踱步,等着厉子安出来。
过了半晌,厉子安才终于带着谢延从屋里出来。
看着厉子安憔悴的面容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沈仲磊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厉子安没精神去计较什么礼数,率先坐下道,“想必沈大人已经知道禅房起火的事儿了吧?”
“是,多谢世子爷派人传信,只是不知下官的家人如今都身在何处?情况如何?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起火,还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还望世子爷告知。”沈仲磊打起精神,知道重点终于要来了。
厉子安却突然抛出另外一个问题道:“沈大人可知道令兄一直偷偷在吸食阿芙蓉?”
沈仲磊闻言心里一紧,心道家里都没几个人知道,消息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厉子安耳朵里么?
难不成是大哥吸阿芙蓉的时候不小心酿成了火灾?
沈仲磊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十分自觉地跪在了厉子安面前。
“世子爷,家兄因为身体不适,疼痛难忍,所以才偶尔偷偷吸食阿芙蓉,只是为了止痛……
“下官知道阿芙蓉是禁药,得知此事后也多次劝说,但到底是骨肉至亲,也不忍看着兄长因病痛饱受折磨、辗转难眠,所以……
“都是下官的错,今后一定……”
厉子安却冲他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问了个更加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沈大人可知道,我朝为何要将阿芙蓉列为禁药并严加查管?”
沈仲磊被他问得越发摸不着头脑,心下暗道,难不成什么不过是个要将自己叫过来的幌子,实际上是沈老太太在寺里与人交易阿芙蓉被人告发了不成?
厉子安也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他前面扯这些话,也不过是为了让沈仲磊稍微缓一缓。
大老远赶过来气都还没喘匀,突然听到不好的消息,万一受到的冲击太大,再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沈家如今是真经不起再出事了。
所以厉子安很快便自问自答地说:“除了大部分人所知道的,其实还有一点是朝廷没有对外公开的消息。
“有些人吸食过阿芙蓉,会产生幻觉,然后做出许多荒唐事来。
“当年西域那边,让士兵们在出征前吸食阿芙蓉,说是什么打不到的战士。
“但实际上,有许多人在吸食之后产生幻觉,犯下许多同室操戈、自相残杀的惨案。
“甚至有些解甲归田的老兵,因为上瘾继续吸食阿芙蓉,然后杀妻弑子,甚至手刃父母的都有……
“在这些人清醒过来之后,大错已经铸成,当事人一般都很难接受事实,要么直接受刺激疯了、要么干脆在清醒后自我了解以谢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在当地,阿芙蓉开始被称为神的恩赐,后来却越来越多地被当地百姓称为恶魔的种子。”
沈仲磊听到这里的时候,心已经紧紧揪了起来。
他声音颤抖地说:“所以是、是下官的兄长做了什么杀亲弑母之事不成?”
只见厉子安缓缓摇了摇头。
但还不等沈仲磊放下心来,就听他道:“是沈大夫人。”
“什么?”沈仲磊震惊不已,“大嫂她……她什么时候也开始用阿芙蓉了?”
“这个恐怕已经无从得知了。”厉子安叹了口气。
见沈仲磊也已经差不多有了心理准备,他这才将自己到达后调查出来的情况和盘托出。
“沈大夫人前夜吸食过阿芙蓉之后,不知为何产生了幻觉,将被沈老夫人叫去关起门来说话的天舒当做了她的生母,似乎是将眼前的事与当年的事混淆在了一起。
“沈大夫人先是在茶水中下了迷药,将所有人都迷晕之后,又在禅房周围浇上了许多灯油。
“最后她点燃了火,来到沈老太太和天舒所在的禅房之中,发现天舒还没有完全昏睡过去,便想要徒手将天舒掐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最后关头,天舒拼命反抗将其推开,但她也因为力竭而晕倒在火海之中。
“幸亏保儿年幼,是家中唯一没有喝茶水的。
“寺中僧人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哭声,过来查看,才发现禅房起火,赶紧过来救人灭火……
“万幸的是,沈老太太、两位姑娘和保儿都被救出来了。
“遗憾的是沈大老爷和沈大夫人却不幸全都葬身火海了。”
沈仲磊整个人都听傻了,瞠目结舌,全然一副魂魄已出窍的模样。
“我想,沈大人一时之间,应该很难接受这件事,您现在这里缓一缓。”厉子安起身道,“天舒如今在东屋,烧了一天一夜,刚退下去一些。
“沈老太太在西屋,已经叫大夫来给看过来。
“沈三姑娘和保儿都没有大碍,都住在东厢房中,此时应该尚未起身。”
说完这些时候,厉子安就转身回了东屋,把堂屋留给了沈仲磊自己。
沈仲磊呆呆地坐在那边,甚至都没顾得上起身恭送厉子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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