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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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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五 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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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五章

却说林稹藏了一兜铜板在怀里,约定了返回偎雪坞取铜镜。

此时天色尚还是蒙蒙亮,林稹脚步轻快,穿过葫芦洞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娇姐儿和芙蓉都没动静,两个扫洒婆子也都在房里躲懒没起。

林稹一进院子,下意识看了眼杏树。

地上正躺着个浅褐色的香囊。

林稹微愣,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是闰姐儿的香囊没送出去,从树上掉下来了,还是男方的回信到了。

稍顷,她面色微沉,叹了口气。

刘妈妈既已送信过数次,可见是个老手,总不至于这一回失手,没放好香囊罢。

只怕这香囊是男方回信的可能更大些。

而三日一回信的香囊突然在第二天一早就回信。

出事了。

林稹快步上前,将香囊捡起来,收进袖中。

又进房,安抚迷迷瞪瞪的枣花。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彻底亮堂起来。

院子里叮铃当啷的洗漱动静也大了。

林稹穿好衣裳,和娇姐儿汇合,一块儿去给祖母请安。

大房二房的女眷都聚在松鹤堂,吵嚷得余氏头疼,只见面稍说了几句就打发了她们。

众人又鱼贯而出。

却说林稹回了偎雪坞后,又喊上枣花,抱着昨日馥娘送来的《绣羽鸣夏图》径自前去疏香苑。

疏香院里住着三个小娘子并七八个仆婢,素来人多眼杂。

林稹打一进院子门就对着不认识的扫洒婆子笑道:“馥娘有幅画落在我那儿了,敢问妈妈,馥娘住哪个房?”

“哎呦。”

那扫洒婆子赶忙搁下手里的扫帚,一路喊着“大娘子,大娘子,二娘子来了。”

“李妈妈,你喊什么!”

绿莺一听见李妈妈尖利的嗓子就不快,一把掀开正屋的帘子,蹙眉出来。

林稹便上前笑道:“绿莺,我来还画。”

“是二娘子啊。”

绿莺笑起来,撩开帘子邀请林稹进去。

一进去,绕过彩绘三折屏风,便瞧见里头卷云琴案上搁着春雷七弦琴,如意纹花腿桌上的几个茶杯都是定窑的白瓷……

光是瞧着这几样就比她房里的好出数倍不止。

林稹也不艳羡,而是嬉笑道:“好妹妹来了,馥姐姐还不快来迎我。”

里头便传来馥娘轻笑声。

她笑着从里间迎出来,故意戏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珍娘上门来了。”

“当不得大名鼎鼎四个字。”

林稹笑,“倒是昨儿姐姐借给我那幅《绣羽鸣夏图》,我瞧过了,画的极好。”

“我琢磨着白日漫漫,无处打发光阴,今儿特意上门,想向姐姐请教一二。”

馥娘微愣,想起来昨儿为了支开女使,的确有一幅画落在她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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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他说、他已经娶妻了……”

林稹一呆,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闰姐儿泪如雨下,只管疾行数步,扑在床榻上,呜呜咽咽的大哭起来。

林稹想去安慰她,走了几步见那纸条就扔在地上,便问道:“我看一看纸条,行吗?”

见闰姐儿只顾着哭,不答话,林稹又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她低头一看,是一首《节妇吟》。

“你还来笑话我!”

闰姐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现在高兴了……

我、我嫁不进宰相家,你满意了?!”

林稹都被气笑了,“你嫁得好不好与我何干?”

闰姐儿本能反驳:“我们是姐妹,怎么会没关系?”

“你既知道我们是姐妹,你嫁不好,我为什么要高兴?”

闰姐儿就不说话了,只把头撇到一边去,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

林稹一时心软,抽出帕子递过去,轻声道:“你先擦擦眼泪,听我说。”

闰姐儿眼泪止也止不住,只顾着埋在枕头上啜泣,也不肯接帕子,只闷声道:”你走……

你走!”

林稹也不理她,只自顾自道:“你听好了——”

“原本你和他约定三日一封信,昨儿刚发出去的信,今日一早就收到了回信,可见他那头必定出了什么变故。”

闰姐照旧趴在床上,呜呜咽咽的哭。

只是哭声稍小。

“那纸条上写的是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这话里只说自己有妻子,你又怎么知道是已成婚的妻子还是定了亲却尚未成婚的妻子呢?”

闰姐儿悲从中来,只哀鸣道:“我虽待他有意,却也要脸!

已成婚的自不必提,纵使他们尚未成婚却也定亲了,我又能如何!”

语罢,泪如雨下。

林稹叹息一声道:“要是已经成婚了,就说明此人蓄意欺瞒你。

既然如此,这十二郎的名讳多半也是冒用来的。”

“我大略猜猜,约莫是此人昨晚取香囊时不小心,事发了,被人逼着写下了这封绝情信。”

“你的意思是……

他、他早有妻子,却故意、故意骗我?”

闰姐儿仰着头,脸色煞白,哽咽难言。

林稹看了都颇为不忍,心道若真是如此,闰姐儿得多伤心啊。

“倒也还有另一种可能。”

林稹到底不忍心,“就是我方才说的,此人没骗你,的确是韩十二郎。”

“此前与你通信时尚未定亲,就在昨日,刚知道自己有婚约,怕耽误了你,这才匆匆忙忙,都等不及第三天,就给你写了绝情信。”

林稹叹息道:“这两种可能性都有,全看你愿意信哪种了?”

闰姐儿忍着啜泣声,只坐起来,竭力平复哽咽道:“你是说,就在昨天,他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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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婚姻大事哪里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

素来是长辈定下的。”

话音刚落()•(o),闰姐儿的脸色霎时灰败下去☀(五六*二)_[(.)]☀()•(),她咬着唇,隐带哭腔:“既然这桩婚事是十几年前祖父定下的,爹哪儿会违逆祖父呢?”

不错。

先不说三年无改父之道,单说亲事一让,在外人眼里,林稹受了损失,林父多半要有心结。

林叔父一想到莫名和自家兄长反目成仇,只怕得气死。

所以林稹不能主动去找林父,说出闰姐儿和韩十二有私情,她要让出婚事。

闰姐儿更不愿意让爹娘知道她和外男私相授受。

如此一来,林家根本找不到让亲的理由。

既然林家找不到,那就去韩家找。

“我们不好去找长辈说这事。

可韩十二就不同了,他是男子,在婚事上,他能做的更多。”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即使是在婚事上,男子都拥有着更多的自由。

“你、你是说……”

闰姐儿眼神飘忽,犹犹豫豫。

“不错,你可以写信给对方,告诉他,他的未婚妻子有意退让,成全你和他。”

林稹笑,“若此人真是韩十二,且他真心想娶你,自然会去通禀父母,请他爹娘来提亲,如此一来,我爹必定说不出什么话来,叔父和祖母也不必左右为难。”

这倒是个好办法。

闰姐儿咬咬牙:“好。”

见她应了,林稹也忍不住笑道:“那你快写,晚上你叫刘妈妈来偎雪坞送信。”

终身大事,闰姐儿哪儿肯拖延,即刻起身研墨。

见她这班紧迫的样子,林稹便打趣道:“既然如此,那这小铜照子你还要吗?”

闰姐儿轻轻的“嗯”了一声,又抬起头,注视着她,“多谢你。”

林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什么。”

说着,站起来:“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还得去窈娘那呢。”

窈娘?

闰姐儿脚步一顿,瓮声瓮气道:“你去她那儿做什么?”

林稹也是无奈:“我头一个拜访了馥娘,如今又来见你,接下来不去窈娘那里,像话吗?”

这倒也是。

闰姐儿轻声道:“多谢你,费心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林稹便直奔对门东厢房窈娘处。

————————

1关于婚事,男子自身似乎有更多的选择权。

如表1—2显示,可知宋代男性在选择婚姻对象时自己做主的比重上升到了303%,有超过父母包办婚姻所占比重的势头。

——《宋代妇女婚姻生活研究》

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六章\\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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