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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退婚一事,
见韩旷神色冷淡地走来,林稹难免有些愧意。
退婚一事,韩旷全程蒙在鼓里,林稹甚至还让成安延迟发信,此时见了韩旷,总有几分心虚的愧疚。
偏又被他撞见相看,林稹实在尴尬。
她轻咳一声,先发制人道:“韩郎君此来,所为何事?”
韩旷定定地瞧了她两眼,忽然道:“林小娘子,韩某不才,有些话想问一问。”
林稹一怔,学顾元修说话,跟她阴阳怪气是吧?
林稹看他一眼,提醒道:“鹦鹉学舌可不好。”
韩旷神色越淡,瞧了林稹两眼,缓缓道:“小娘子记性真好。”竟还能记得顾元修说过什么。
“郎君谬赞了。”被讥讽,林稹也不是泥捏的,她故作客气道,“郎君若是无事,我这便要回去了。”
韩旷强压着恼意,冷淡道,“自然是有事的,方才不是说了吗?有些问题想问问林小娘子。”
“郎君且问便是。”她今儿要是不彻底跟韩旷说清楚,唯恐这人真把她婚事搅和散了。
“敢问小娘子,那位高郎君是怎么回事?”
林稹一怔,她还以为韩旷会问顾元修呢?没想到他竟问了高易。
“两家正在相看中。”林稹谨慎道。
纵使早就知道,听了这话,终究还是不满。
韩旷深呼吸一口气,冷静道:“这么说,林小娘子是属意那位高家郎君了?”
林稹犹豫一瞬,点了点头,甚至怕韩旷没看见,还强调道:“不错。假如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了。”
韩旷轻笑,慢条斯理道:“只怕是要有意外的。”
林稹面色一变,也冷淡下来:“郎君何意?”
“据我所知,高家是富户出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你父亲过了解试之后来提亲。既然是冲着伯父考进士来的,若伯父科举……婚事必定生变。”
林稹愣住,她还以为韩旷会……
韩旷难得瞧见她呆乎乎的样子,心里一时恼,一时痒。
忍不住道:“林小娘子莫不是以为,我会使手段,阻挠你的婚事?”
林稹讪讪一笑。
韩旷轻哼一声,没好气道:“我还不至于如此下作。”纵使真要搅和散了,他也不愿波及林稹声名。
“我可没这么说。”林稹回了一句,又道,“况且若我父亲顺利考上,这婚事也未必会生变罢。”
韩旷轻笑:“你不必与我装聋作哑,我方才说的不过其一罢了。”
“其二,你我婚事不成,此事不曾传开去,高家也不知道。但若有一天,高家忽然知道了呢?”
林稹沉默下去,她当然知道韩旷的意思。
果然,韩旷轻描淡写道:“知道林家小娘子曾和宰相家子弟定亲,这倒没什么。可要是他家知道韩家郎君现在还念念不忘林小娘子……”
话音刚落,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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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旷心里生恼,面不改色道:“或许我答得更合小娘子心意。”
见韩旷坚持,林稹便假作叹气,无奈道:“好罢,既然如此,郎君且听好。”
答罢,答罢,只等一会儿借顾元修的答案狠狠欺压韩旷,最好能叫他掩面离去。
林稹心里想着,娓娓道来:“头一道案子,是母亲状告长子私卖家产……”
韩旷听完,沉吟片刻,即刻给出了答案。
林稹一听就笑。
韩旷也笑:“这案子简单明了,可是我的答案与那位顾郎君一模一样?”
“不错。”林稹点头。
“既是如此,劳烦小娘子继续下一案罢。”
“没了,只有一案。”林稹睁着大眼睛说瞎话,她不想选韩旷,但也不愿得罪他。
最好两人答得一模一样,然后韩旷自觉失败,羞惭不已。
韩旷不仅没羞臊,还嗤笑一声,慢悠悠道:“小娘子是说,就这么一道案情清晰明了,稍读过《刑统》都能判的案子,让你觉得顾元修将来前途宽广?”
没骗住……林稹轻哼一声,面不改色道:“第二案,是一女两嫁。”
“阿陈嫁入孙家,夫死守寡,回娘家,向父亲告状,说公爹调戏她。”
“陈父气不过,把女儿另嫁给刘百。公爹孙大状告官府,说一女两嫁,要求将阿陈返还孙家,并由陈父赔钱。”
林稹以最快的速度,简单说完:“好了,敢问韩郎君怎么判?”
她问得百无聊赖,也不是很在意韩旷的回答。
韩旷看见她这副敷衍样就牙根痒痒。
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小娘子倒比这阿陈还忙。”阿陈两嫁,她光提亲的人选都有三个。
“是啊,待拒绝了韩郎君,就只有两个人选了。届时便与阿陈一样了。”林稹面不改色地回嘴。
韩旷忽而蹙眉道:“莫要胡说,不吉利。”
林稹微怔,才想起来阿陈是个寡妇,便嘀咕道:“守寡怎么了?”
韩旷哼笑一声:“我自当长命百岁。”
谁要你做夫君了?
林稹恼了,得挠人处且挠人:“那位顾郎君可是沉吟片刻便有了答案,郎君莫不是在拖延时间?”
“这有何难?”韩旷嗤笑,“钱财不是重点,无非是阿陈的归属问题。”
到底是回孙家,还是后嫁的刘家,又或是回自己娘家而已。
“那郎君要把阿陈判给谁呢?”林稹随口问道。
韩旷真恨不得咬她一口,叫她满不在乎!
心里恼,嘴上还在判案:“阿陈可有一技之长?”
林稹微怔,忽然看向韩旷。
顾元修可没问这个问题。
她脊背挺直,不动声色地问:“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韩旷就答道:“若有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阿陈是寡妇,当知初嫁从父,再醮由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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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寡妇再嫁由己为由头()•(o),令阿陈另择他婿便是。如此一来♡()_[(.)]♡()•(),也不算违背律法。”
林稹听得叹为观止。这可真是人情、法理都兼顾到了。
“如何?”韩旷注视着她,竟也难得有几分忐忑之意。
“尚可。”林稹镇定道。
韩旷抿唇不语,那顾元修判得是有多好?
林稹心虚道:“接下来是第三个案子。”
“小娘子尽管道来。”
案情极长,奈何林稹这会儿有了兴趣,便也细细为韩旷说来。
“父赵阿大有一女赵百六娘,后续娶继母阿柳,阿柳带来了继子,女儿招赘陈应龙。”
“父死,立遗嘱,将家财托付给女儿,并要女儿供养继母阿柳终生。”
“父生前将一块田地佃给了王六。父死后,赵百六娘要赎回这块田,佃农王六拿出了契书,说赵阿大生前就将这块田地断卖给了他。”
“于是赵百六娘夫妻不认,数次上诉,要求官府判回田产。”
韩旷听完,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道:“阿柳伙同王六盗卖家产,杖五十后,由赵百六娘供养终老。”
“佃农王六,杖一百。赵百六娘若要赎回,需以市价赎回。”
林稹听完,又细细问了理由。
韩旷判得结果,乃至于理由,与顾元修几乎一模一样。
林稹倒也不失望,这件案子顾元修已判得尽善尽美,韩旷纵使能力再强,也就是和顾元修一样拿个满分而已。
“除此之外,还需告知佃农王六,若赵家田产胆敢高价卖出,当状告官府。”
“等等。”林稹疑惑道,“王六手头的田产,既已赎归赵家,那就是赵百六娘的了。她要卖了,王六为何可以去官府告状?”
话音刚落,林稹便反应过来了,喃喃道:“……陈应龙。”
“不错。”韩旷赞许不已,“正是这赘婿。”
“小娘子既提了一句’赵百六娘夫妻不服,数次上诉’,那么敢问小娘子,出门告状、掺和诉讼的,是赵百六娘多些,还是女婿陈应龙多些?”
林稹苦笑一声:“我不过是觉得一位父亲,临去世之前,最为忧心的便是女儿将来。照着常理来讲,多半要为她招赘,这才顺手编了个女婿。”
“是这个理。”韩旷点头道,“只是不管是不是顺手编的,陈应龙既数次打官司索回田产,心里多少是有些想头的。”
“甚至不止赘婿陈应龙。纵使是继母阿柳、不知名的继子,此时既已对赵百六娘的田产起了心思,难道将来不会再起吗?”
韩旷语气清淡,其间却直指人心险恶。
林稹喃喃道:“所以你要让王六监督,确保赵百六娘的田产无法高价出卖,否则赵百六娘极有可能被自愿出卖田产。”
“不错。”韩旷轻描淡写道:“理由也格外正当。”
“香火绵延乃一家大事。既赵阿大身故,整个赵家只有赵百六娘能延续香火,那么当将赵阿大传下来的田产尽数充作年年祭祀赵家先祖的香火田。”
“叫赵百六娘写下保状,不得私卖田产。如陈应龙、阿柳、继子之流,胆敢高价贩卖田产,可允佃农王六前来状告。”
“王六手头的田产被市价赎回,看似不亏,可田产积累何其不易,伴随着国朝承平日久,只会越来越贵。他心中必有怨愤,不怕他不尽心尽力地盯住赵家。”
“如此一来,赵百六娘的家产、性命,才算彻底保住。”
林稹叹服不已,再无他话。论起对人性的猜度和了结,韩旷当真是首屈一指。
“敢问林小娘子,这一案,与顾元修相比,判得如何?”
【作者有话说】
这三件案子都出自《名公书判清明集校释》,作者略有改编。
76·第76章\\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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