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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小警花继承豪门幼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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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当年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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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当年的案子。

夜晚的油麻地警署,祝晴一行人刚踏进刑侦调查组办公室,此起彼伏的调侃声便迎面而来。

豪仔最阴阳怪气,语气里满是揶揄:“我们的港姐和港生回来喽。”

黎叔笑骂:“请你吃晚饭都堵不住嘴。”

“少废话。”莫振邦说,“准备会议室。”

莫振邦推开会议室的门,下属们带着资料跟在后面。

他们拉长了音哀嚎,晚上加班还要开会,全油麻地警署都没有重案B组惨。

祝晴将圣心庄园的资料摊开。

在听到死者儿子的现状时,说笑声散去,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徐家乐的神色变得严肃:“原来当年的那一场虐童案,那个婴儿不死都没了半条命。又是右眼失明,又是语言功能丧失……”

“这些年,死者一直藏着儿子,不让外人接近。”曾咏珊说,“但有一点很奇怪,如果只是为了防止前妻纠缠,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圣心庄园的义工说他是个好父亲……但圣心庄园在新界北区,光是开车单程都需要至少一个小时,为什么不让孩子住在身边呢?家里两个佣人都很可靠,可以让她们负责照顾啊。”

“确实矛盾。”小孙皱眉,“圣心庄园条件再好,也不如亲自照顾。让孩子改名,迁出户籍,在表面上看来彻底切断关系,只为了一个前妻,这解释太牵强了。”

警方的讨论转向黄秋莲的作案动机。

“她在狱中安分守己,争取出狱减刑。出狱后试过在茶餐厅做洗碗工,如今到了社区中心也非常珍惜这个工作机会,远远地看着孩子们玩,一步都不敢靠近……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报复而毁掉自己来之不易的新生活吗?”

“上午查韦安生的行踪时——”豪仔突然插话,“我查过他的外祖父母。邻居说,那起案子让两口子抬不起头,他们是知识分子,把女儿培养成才,没想到……两位老人的身体都是因为这个被拖垮的,但有一点,他们的身后事是死者韦华昇尽心操办,和我们之前猜想的断绝往来完全不同。”

梁奇凯若有所思:“死者既给岳父母养老送终,又为黄秋莲请律师……”

“这里是阿头让我查的探监记录。”豪仔补充道,“一开始死者从不探监,在黄秋莲入狱两年后,突然频繁要求见面,反倒是黄秋莲次次拒绝。狱警提过,她经常说梦话,就连在梦里都反复说着‘不是我推的’……”

“我记得死者的弟弟韦旭昇也提过,他大哥从来没有去看过她。但其实开庭的时候,还是心软,给她请了律师。”

“你们说,死者韦华昇究竟有没有怨恨过黄秋莲?”

梁奇凯的目光在白板上来回扫视,转向新的方向:“换个角度想——如果当年失手的是死者本人呢?那时他的玩具公司刚起步,正处于关键期,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就像之前几个案子一样,最不可能的,反而就是真正的凶手。”

“你是说,黄秋莲替丈夫顶罪?”祝晴皱眉,“可她始终没有认罪,直到入狱还在坚持上诉。”

“也许是误判?死者韦华昇将罪名推给妻子,事后出于愧疚,才照顾她的父母。”

“现在黄秋莲出狱,她以为孩子已经死了,而韦华昇成了慈善家。为了给孩子和自己讨回公道,这样的杀人动机,不就完全说得通了吗?”

莫振邦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交织的线索。

也不知道是谁,轻声说了一句:“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便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挺可怜的。”

“喂喂!”曾咏珊敲了敲桌子:“喂喂,你们平时还说我感情用事!”

祝晴始终沉默,翻阅那起虐童案的案卷。

看着案卷中黄秋莲的照片,祝晴不自觉想起社区中心草坪上那道身影——

她站在阳光里,目光追随着纯真的孩子们,平静温柔。

……

盛佩蓉走到了庭院中央,不过短短几步距离,步伐极稳。

她记得萍姨说过的话。那时她还昏迷不醒,裴君懿竟去维斯顿幼稚园门口,想从盛放口中套话。可到头来,反倒被调皮的小弟戏弄,惹得门卫警觉,差点闹出误会。最后他不得不掏出身份证解释,才终于脱身。

可笑的是,在此之后,裴君懿再也没有去幼稚园查证过。

整个幼稚园小小班,谁没见过她亲自接弟弟放学?

裴君懿就是这样,明明心急得藏不住,偏偏能让她父亲深信不疑。

“你、你……”裴君懿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脸色渐渐难看。

什么脑死亡,什么神志不清……眼前的盛家大小姐眼神锐利,分明还是当年那副说一不二的做派。

“你什么你啦!”

放放小朋友骄傲地倚在大姐身边,小肉手从律师手中抽走那份文件递给她。

几位老董事的西装也早已被冷汗浸湿。

这一晚,他们趁着家里无人可以做主来施压,本来就心虚,此刻老脸更是挂不住,恨不得立刻消失。

“几位世伯,我敬你们是长辈。”盛佩蓉浏览文件,声音不疾不徐,“但这份授权书,总该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是觉得如今的盛家,连个能看懂文件的人都没有了?”

接下来她的一番话,让几个人面如土色。

这位久未露面的盛家大小姐,此时正从容不迫地逐条驳斥条款,字字切中要害,俨然对集团动向了如指掌。这哪里是病弱?董事们不得不警觉,难道自从盛文昌的遗嘱公布起,所谓“继承人只剩幼子”的传言,就是她精心设下的局?她早有准备,只等着按捺不住的他们自投罗网。

董事们支支吾吾地想要辩解,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盛放小朋友挺直腰板站在大姐身旁,稚嫩的小脸上写满骄傲。

他们结结巴巴的解释还没说完,盛佩蓉已经转身。

“要说的,留到董事会。”她头也不回地吩咐,“萍姨,送客。”

以裴君懿为首的一行人被请出大门,个个面色沉重。盛佩蓉还没有多说一句重话,却已经让曾与盛文昌并肩打拼的老董事们心惊胆战。他们既为临时倒戈被当场拆穿而羞愧,更为下周董事会上可能面临的清算而惶恐。

盛文昌的这个女儿,比他本人的手段都要高明狠厉。

庭院外的铁门被缓缓关上,发出沉重的重响,屋里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轻松氛围。

“大姐大姐!你累不累?”

“腿酸吗?”

放放挨在她身边,贴心地关怀慰问着,一脸的乖巧。

萍姨回来时脚步轻盈,脸上还带着笑:“你那几位世伯没想到,大小姐连门槛都没让他们迈进来。”

盛佩蓉在沙发上端坐,闻言瞥了眼角落里的轮椅。

如果让那群人进了门,看见这个还得了?

“那时候老爷刚过世,这帮人上门,拉着二小姐和二姑爷的手,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哭得老泪纵横,连我都抹眼泪了。结果连一年都不到,就露出这副嘴脸。”

萍姨望着盛佩蓉沉静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

祝晴毕竟年轻气盛,不懂怎么和一帮老狐狸周旋。今天要是她来应对,最多将人赶走了事,可那帮人必定会隔三差五地来纠缠。即便没让他们占到便宜,也够惹人厌烦的。

可盛佩蓉不同,三言两语就把主动权夺了回来,一行人走的时候灰溜溜的,恐怕再也不敢造次。

萍姨嘴角露出更深的笑意。

如今盛佩蓉身体渐渐好转,不动声色地就把女儿肩上的担子接了回来。

轻松地撑起这个家,真好。

放放小朋友听不懂大人说些什么,却见到此时盛佩蓉撕碎授权书时的动作。

他窝在大姐身旁,小手卖力地给她捶腿,眼睛眨巴眨巴,像小星星。

从今往后,盛放永远是大姐最忠实的小弟。

太酷啦。

他的大姐,果然天下第一厉害!

……

祝晴回到家时,夜色已深,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小灯。

萍姨准备了夜宵,盛佩蓉和女儿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地喝着糖水。

直到这时,祝晴才知道,原来自己错过了一场好戏,想必盛放小朋友要兴奋坏了。

萍姨笑着说:“大小姐下周三就要回公司了。”

“这么快吗?”祝晴抬眼。

下周三正是季度董事会召开的日子。盛佩蓉要在会上临时增加议程,对董事们是否能够胜任当前职务进行重新评估。

萍姨最了解盛佩蓉的脾气,这次能按捺住性子养病好几个月,按时复健,吃药,已经是破天荒。

“本来早就该回去了。”萍姨说,“是你盯着你妈妈,监督到现在——”

“都是可可的面子。”盛佩蓉笑着说。

祝晴太明白盛佩蓉此刻的心情了,人还待在家里,心却早就已经飞向公司。

就好像当时自己骨折时,被盛放小朋友按在病床上休养的那段日子,每一分钟都无比难熬。

“但你得答应我。”祝晴放下碗,神情认真起来,“不能太劳累,还有——”

“不准加班。”盛佩蓉接过女儿的话,眼里盛满笑意。

“到了公司也要——”

“好好吃饭,好好吃药。”盛佩蓉又抢着说完。

母女俩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嘘。”祝晴小声道,“放放睡着了。”

盛佩蓉的笑声便放轻,往楼上看了一眼。

她们都以为到了这个点,盛放小朋友早就已经睡着。

然而谁知道,儿童房里,盛放小朋友的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的,像极了两只探照灯。

盛放小朋友在被窝里滚了又滚,小小年纪居然也体会到什么叫失眠。

但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困扰,小不点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自己一个人都咧着嘴角笑嘻嘻。

他等了好久,直到听见隔壁房祝晴的声音,一骨碌打了个滚,抱着枕头坐了起来。

“咚咚咚——”

盛放小朋友歪头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晴仔请自己进屋。

他一定要讲一讲今晚的战况!

“你怎么还没睡?”祝晴一脸诧异。

几秒钟后,放放终于如愿。

温暖的被窝里,小人儿舅舅和大人外甥女分享着今晚发生的新鲜事。

第一次听说“反派”这个词,还是外甥女告诉他的。

那是在夜晚回黄竹坑警校的小巴车上,他第一次知道了这个词的定义,反派就是坏蛋。

如今放放活学活用,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满脸的嫌弃。

“好笨的反派,连当坏人都不会!”

祝晴笑着逗他:“你会?”

她了解,盛放当然知道反派该怎么当。

在原剧情里,他可是个连退场都让读者意难平的终极反派。

祝晴揉揉他的小脑袋:“我们不学那些坏的。”

盛放宝宝犯困了,小奶音迷迷糊糊的:“没错,我们是正义的阿si!”

放放快要睡着,还要小小声补充一句:“和madam……”

他们是放si和Madam晴——

总有一天,要搭档当值!

月光静悄悄的,舅甥俩逐渐又睡成了“大”字型。

夜里,萍姨也不知道上来多少次,帮他们把被子盖好。

……

这起案件,警方分头展开调查工作。

一方面继续追查韦华昇被杀一案,重点确认黄秋莲的不在场证明。另一方面则重启当年虐童案的调查,这很可能成为她如今的作案动机。

经过多方多听,警方终于在乡间村屋找到了当年韦家的老佣人。

老人正在家中带孙女,婴儿乖巧地躺在她怀里安睡。

当警方表明来意并告知韦华昇遇害的消息时,她愣了很久,最后惋惜地摇头。

“能请你回忆一下韦先生和韦太太当年的情况吗?”小孙翻开记录本。

“他们两公婆啊……当年感情很好,很恩爱的。”老人轻轻拍着孙女,“那时候韦先生的事业刚起步,太太温柔体贴,两个人又有了可爱的孩子……”

“后来发生了什么变化?”祝晴追问。

“可好景不长啊,太太生完孩子后,整个人都变了。总是无缘无故地掉眼泪,有时候又会突然发脾气,和先生吵架。”老人解释道,“我后来才听说,这个叫产后抑郁。我儿媳妇生孩子时也这样,医生说是体内激素的问题,家人应该多陪伴。”

“他们通常为什么事争吵?”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像是先生下班回来抱孩子时没有洗手,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必要吵架。我觉得,也许和太太一直担心工作的事情有关。”

“他们的长辈身体都不好,不方便帮忙照顾孩子,夫妇俩又不放心把阳阳丢给我一个人,太太只能牺牲自己,留在家里照料。”

老人回忆道:“先生谈起玩具公司总是谈笑风生,太太也很想回学校工作。她整夜睡不着,白天又要照顾孩子,想回去当老师又走不开……换谁心情能好呢?”

“那时候我每个月休息两天,案发那天,我正好回家了。第二天回来才听隔壁邻居说,出了这样的事情……”

“真的是累糊涂了吧……如果当时我在,可能会好一点。”

老人下意识捂住孙女的小耳朵,轻声叹道:“真是造孽。”

“你对黄秋莲这个人怎么看?”

“十年前,警察也问过我很多次。”老人认真地回答,“太太心地很好。我刚到他们家的时候,家里出了事,想要预支薪水。一般雇主家肯定觉得以后也会多事,不可能预支的。但是太太还是给了我薪水,让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再回来。我一走就是十多天,太太也没有着急请别人,一直等着我。”

“生了阳阳后,太太有时候是脾气不好,但报纸上说什么‘蛇蝎母亲’,我又不怎么相信了。难道是因为那阵子她的那个抑郁,一时脑子不清楚了?”

老人回忆起当年那起沸沸扬扬的虐童案,从案发到宣判,才一个多月时间。

判了之后,舆论都说大快人心,也有人认为判得轻了。

“韦先生平时为人怎么样?”小孙转换话题。

“我和韦先生的接触不多,就算薪水也是他请太太给我发的。”老人坦言,“他是生意人嘛,算钱算得比较精,像是有时候节假,太太糊涂一些,他就记得。”

“韦先生这个人也没什么的,是很好的东家。”她补充着,提起一个细节,“只不过他有点爱计较。有几次韦先生问,家里的水果、牛奶,我是不是吃得比较多。其实我的饭量没这么大,而且最开始也说早就说好了,是包吃包住的……”

“不过除了这件事,挑不出别的毛病了。”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韦家的?”

“太太入狱后,先生的情况很糟糕,孩子又住在医院。”她的声音沉了下来,“其实那时候,已经不太需要我了。在那件事后的两个月,我提出了辞职,回老家一直到现在。”

“现在想想,原来一晃都十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他们对孩子怎么样?”

“对孩子——那时候新闻到处都登着,人人都骂太太,但是从孩子出生到一岁,我都看在眼里,她最疼的就是阳阳。”

“先生也一样。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不疼?更何况,阳阳这么讨人喜欢。”

说到这里,老人的眼眶有些湿润:“阳阳很乖的,每当他爸爸研发了新玩具,第一个带给他玩。他们两公婆一起哄着孩子,逗他开心。”

“你说几个月大的孩子,能玩得明白什么呢?抱着玩具,他就咯咯咯笑……”

“可惜这个孩子了,可怜了。”

……

有关于韦华昇被杀一案,警方的调查工作陷入僵局。

死者和黄秋莲之间,真的是一个心怀愧疚,一个满怀怨恨吗?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表面看来,黄秋莲确实是与他纠葛最深的人。

到了这一步,是时候请黄秋莲回来问话了。

在莫si的指示下,曾咏珊和梁奇凯立即动身前往社区中心。

与此同时,莫振邦翻遍资料,问道:“圣心庄园的访客记录是不是没拿回来?”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再跑一趟。”莫si转向祝晴,“你跟我去。”

他们拿着社会福利署开出的公函,再次前往新界北区。

路上,莫振邦问道:“这起案子,你怎么看?”

从最初依赖直觉办案,到现在逐渐步入正轨,能条理分明地梳理案情,祝晴的进步有目共睹。

莫振邦还记得她好几次灵光乍现的敏锐洞察。

但这次,祝晴只是困惑地摇摇头。

她说不上来,这个案子太奇怪了。

“我们费尽心思查韦华昇和虐童案的关联,不也是一种先入为主吗?就像是认定一个表面完美的人,就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祝晴正色道,“但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所有证据都表明韦华昇确实是个好人。疼爱弟弟、专注慈善、包容妻子、尽心保护儿子……”

家中佣人、公司合伙人和员工、弟弟前妻,甚至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本人,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称赞他的为人。

唯一提出不同声音的,是十年前的老佣人,指出他偶尔太过计较。但老人说这话时,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怀念,生意人精打细算不是很正常吗?

“十年前的虐童案,已经结案了,我不是在为黄秋莲开脱……但为什么我们的视线始终局限在这几个人身上?”祝晴突然转过头,“韦华昇被杀一案,会不会真凶根本还没进入我们的侦查范围?”

莫振邦眉峰微挑,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看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祝晴晃了晃笔记本。

前几天莫si才强调过,办案讲究证据,切忌主观臆断。

她都工工整整地记在了本子上。

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抵达圣心庄园。

莫振邦还在嘀咕,出门前,黎叔又唠叨,说他总板着脸会吓到小朋友。

“我就是去调个访客记录。”莫si没好气地嘟囔,“啰里吧嗦的。”

……

警方再次来到圣心庄园,依然是昨天那位义工接待。

“安生还是老样子。”义工说,“一整天都坐在活动室的窗边等着韦先生,我们担心他,就劝他下来走走。”

“今天天气不错,他也很听话,抱着相机下来了。”

“你们看,他在那边拍午后凝结的露珠。安静的孩子往往有独特的视角,总能发现别人看不见的美。”

义工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径,瘦小的男孩举着相机,专注地观察着水珠。

祝晴和莫振邦驻足观望,却没有上前打扰。

“访客记录在这边,请跟我来。”

祝晴跟着义工走进办公室,接过对方递来的访客记录本。

她简略翻阅,几乎每周,韦华昇都要来探望儿子,有时候一住就是三四天。

虽然所有人都说圣心庄园照顾孩子很专业,但这里终究不是真正的家。既然死者这么关心儿子,为什么还要将他长期留在这里?

这个疑问,始终困扰着祝晴,此时拿着记录本离开时,更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门外,莫振邦刚结束一通电话,习惯性地摸出烟盒。

一位路过的护工立即投来制止的眼神。

莫振邦余光捕捉到韦安生就在不远处拍摄沾着露珠的花蕊。

他动作一顿,默默将烟塞回口袋,低声道:“抱歉。”

“先回去。”他对祝晴说,“黄秋莲已经到了。”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韦安生突然抬起头。

他转动着完好的左眼,似乎在搜寻什么。

祝晴因这突如其来的反应一怔。

昨天在曾咏珊面前,他对任何话语、动作都毫无回应,此刻却像是听见了什么。

记忆在脑海中翻涌,她突然想起在社区中心的特殊儿童茶话会活动时,黄秋莲曾果断关掉那台因接触不良而发出“滋滋”声的麦克风。当时她和曾咏珊都以为是音响播放的嘈杂音乐惊扰了孩子们,可实际上,自闭症儿童最敏感抗拒的声音,是麦克风发出的高频噪音。

是因为工作经验吗?

她清楚地记得,乐童发展中心与社区中心的工作才刚开始。社工卢姑娘说过,考虑到黄秋莲的虐童案底,如果提前知道有这个活动,社区中心根本不会同意她留下。

既然黄秋莲被隔绝与那些孩子们的交流,又是怎么了解到自闭症儿童的特殊需求的?

还有这位义工。

昨天下午,当被问及是否有人探望孩子,她摩挲文件夹金属卡扣的动作,是无意识的习惯,还是有所隐瞒?

“韦安生的母亲其实也来看过他。”祝晴突然转身问道,“是不是?”

她直视着义工的眼睛。

空气仿佛凝固。

此时对方长久的沉默,就是答案。

这个发现,推翻了之前的假设。

原来黄秋莲知道儿子还活着,韦华昇也并非在实施什么阴谋。

他们从未真正对立,而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层面达成共识。

保护他们共同的孩子。

……

问询室里,黄秋莲神色麻木地望着前方。

这个场景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

冰冷的墙面、刺眼的灯光,警方的视线在她脸上盘旋审视,她甚至能预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每一个步骤。

刚才,油麻地警署的重案组警察刻意低调地将她从社区中心带走,没有惊动任何人。她才知道,原来昨天活动上那位挂着工作牌的志愿者,也是警官之一。

此刻黄秋莲坐在塑料椅上,双手空空,不再有清洁工具可以摆弄,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梁奇凯推门而入,与黎叔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警方已经得到最新确认的消息。

“去圣心庄园探望韦安生的,从来不止韦华昇一个人。”梁奇凯敲了敲桌子,“你知道你儿子还活着。”

黄秋莲没有与他对视,仍旧面无表情。

“韦华昇每年的大额捐赠,足以让院方对一些无伤大雅的隐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梁奇凯说道,“正式访客登记上只有韦华昇的名字,但我们查到,你每个月都会去两次。社区同事都以为你休息时,总一个人待在宿舍,其实,你偶尔会偷偷出门。只是很小心,没人发现而已。”

“你和韦华昇一样,都在暗中探望韦安生,但从不同行。”梁奇凯俯身撑在审讯桌上,“为什么要这么隐蔽?这个孩子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梁奇凯仿佛对着空气唱了一场独角戏,对方没有丝毫反应。

“如果死者用公司名义发讣告、把孩子户籍挂在机构,不是为了躲你……”黎叔的声音平稳,不像往日急躁,“那是为了什么?”

黄秋莲抿紧嘴唇。

“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

黄秋莲轻声道:“警察从来就帮不了我。”

黎叔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慢慢地劝说。

“孩子已经没了父亲。”

“安生总是坐在窗边等,从午后等到太阳落山,等着你们。”

黄秋莲的眸光动了动,放在桌沿的手轻轻攥了起来。

“有关于儿子的事,韦华昇隐瞒所有人,却唯独告诉你,必然是信任至极。”

“那些年被你一次次拒绝的探监,他究竟想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有人敲门,黎叔起身接过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

他自己则靠回椅背,低头翻看文件,仿佛不急着寻求答案。

纸张翻页的声音沙沙作响,回荡在这间宽敞的问询室。

直到某一刻,他们终于听见黄秋莲的声音。

“华昇说,他被监视了。”

“就像有个鬼魂,一直在暗处盯着他。”

“当年的案子……也是它干的。”

……

纪老师一直知道,小小班的孩子们最爱在自由活动时间分享家里的“大新闻”。

今天盛家小少爷就绘声绘色地讲了一整天豪门争产的故事。

“哇!这个我知道!”金宝激动地接话,“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我妈咪好爱看这种剧哦。”椰丝宝宝兴奋地补充。

“这有什么好看的。”阿卷神秘地推了推小镜框,“不如卡通片。”

最近,盛放小朋友没什么新鲜事可分享的,但他大姐有。

回想昨晚的场景,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说到最精彩的,还自顾自地鼓起掌。

有人领掌,就有人在边上跟着捧场。

几个小朋友们齐刷刷地拍起小肉手,即便不清楚盛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气氛已然烘托到位。

纪老师一边收拾活动区教具,一边暗自好笑。

上班久了真是开眼界,现在连董事会内幕消息都能听说。

“大姐马上就要去上班啦。”盛放一脸憧憬,“我要亲自送她去的!”

“放放!你要骑单车送大姐去上班吗?”

“嚯——好犀利呀!”

盛放小朋友认真思考要不要拆掉小单车的辅助轮。

骑着小三轮去公司会不会被坏人笑话?可是拆掉的话,他可以摔扁,大姐不行。

这个严肃的问题困扰了盛放一整天。

放学时,他慢悠悠地跟在队伍最后,小脸上还写满专注。

再到即将走出幼稚园大门,放放又陷入另外一个烦恼。

现在去哪儿呢?

去油麻地找外甥女,蹭个班上,很好玩的。

还是回加多利山找大姐?昨晚她大杀四方的样子简直神气,他现在是大姐的头号fans!

去哪里都有趣,他的选择余地非常大。

小少爷摇头晃脑地思索着,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

“少爷仔,该走了。”萍姨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笑眯眯地说,“今天还要上击剑课呢。”

盛放宝宝的小身影定住,也笑了——

真是气笑喽。

第94章支配。\\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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