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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萧延出宫后,将天子的意思与老师们一说,黄老学者的眼睛也蓦地睁大了。
“陛下,陛下他……”
“陛下所想,实在高瞻。”有人深吸了一口气,竟是从心底生出擂鼓般的声音,既然学生敢把消息透露给他们,必然是获得了准许,那么,天子的目的也就很明确了。
让他们纠集一整个学派的力量,集思广益,推动铸币的进程。
原本他们追求的是清净,是官府不要插手百姓的生活,但时至今日,有谁还把清静无为成日嚷嚷在嘴边?
迎合君王的喜好,才是正理,否则就算他们作为显学,也有跌落尘埃的一天!
平日里极为受尊敬的萧延的师长,丝毫没有参透皇帝割韭菜的目的,高高兴兴地跳进坑里,紧接着,法家,儒家……全都被席卷了进来。
要说最激动的,当属法家,因为不论哪一个派别,君主集权都是他们永恒不变的追求,当下如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似要为天子扫除一切障碍,清除一切反对铸币收归中央的拦路虎。
死对头都这样了,儒家能不同意吗?
为了不排排躺在黑名单里,他们被迫卷了起来。
从太学归来的儒家讲师沉默了,觉得这番场景怪眼熟的。
到底眼熟在哪里呢??
小众学派同样不甘示弱,于是各大学派发起的,轰轰烈烈的“洗脑运动”开始了。自下而上,从民间蔓延朝堂,等朝臣反应过来,铸币收归中央的舆论已经席卷了整个关中,或许连遥远的齐国都得到了消息——
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陛下套路了。
刘越满面无辜:“朕自是请教了母后,才在朝会上与众卿讨论,众卿觉得如何?”
文武百官:“……”
铸新币,同时意在削弱诸侯王的权力,不应该在一个大雪飘飞的清晨,或是钟鼓响起的大雨天,由分量极重的大臣出列,郑重地向天子提起么?
怎就如此、如此地快刀斩乱麻,他们一时没有适应,大殿浮现短暂的安静。
更有满面不赞同的官吏心间惶恐,陛下这是用舆论逼迫他们,逼迫满朝上下齐心,同意更改币制吗?
说句不好听的,用铸币敛财的勋贵何其多,纵观整个长安城,怕是少数官吏才没有粘连。
这损害的是他们切身的利益,与割肉也没有区别了!
这罕见的独断专行,实则不是明君所为——
但哪里独断专行,他们又说不上来了。
陛下明明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啊。
“……”
众人偷偷望向曹丞相,曹参没有吭声。
曹参想了想躺在案头的,有关推广隶体的奏疏,明悟了。
陛下成长这些年,从长安发出的政令按部就班,几乎没有什么变动,虽说武器、化学、农耕的进步日新月异,军事上,对匈奴更是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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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被舆论裹挟的官吏纠结再三,还是不舍得埋怨他们拥护惯了的天子,正不是滋味呢,一下子有了出气的目标。
好啊,原来是你萧二!!
很快陷入四面楚歌境地的萧延:“…………()•()”
他不得已躲回了郑县,纠结片刻,坚定这是幸福的烦恼。
在见到张不疑的那一瞬,萧延迫不及待道:“陛下准备重用我了。▋()()•()”
张不疑显然听说了那场轰动不已的评审会,闻言,也为好友感到高兴。
还来不及恭喜,就听萧延用颇为梦幻的语气,描述入宫后陛下与他的“秉烛夜谈”,以及陛下是如何赞赏他的思路,如何用话语鼓励他……
张不疑笑容消失了,他深深地望了眼萧延。
若没记错,他有一年没见陛下了。联想到弟弟炫耀的信,再望望好友的眉飞色舞,张不疑沉默许久,弧度冷峻的下巴,缓缓点了点。
这已是他最大限度的恭贺。
继而催促:“见你很是得空,不如把功德碑落在实处。这些天,庾赵几家凄风苦雨,日日来官府争着要捐功德,我被缠得不行,明日就交由你出面了。”
萧延:“?”
都说民不与官斗,同样,富商没有了背后撑腰的君侯,认怂是自然而然的事。只是长安众臣的注意力,早就不在功德碑上头,对于货币改制而言,郑县发生的种种,着实不是他们目前所关心的。
当朝堂真的高效运转起来,便是天也可以捅破,春耕来临的前一天,刘越郑重地看着面前拟定的诏书,其上已然盖有长信宫的太后印信。
他站起身,接过赵安手中的国玺,将它重重按在了诏书上,至此,颁发郡国,昭告天下。
费的心告一段落,只看效果如何了。
铸新币需要时日,让百姓适应也需要时间,对于各大诸侯王,刘越却是毫不担忧——早在铸币舆论席卷之时,燕代两国与淮南,第一时间就表明了立场,将遵从天子诏令,销毁铸币用具,实在销毁不了的运回长安,由长安处置。
齐王刘肥慢了一步,却也是态度坚决,唯独剩一个淮阳王……
“陛下,淮阳国来使。”
殿外,黄门令前来禀报,刘越心道好巧。
正念着他六哥呢,六哥就派人来了,刘越笑了笑,托起腮:“暂且让人等着。等丞相问起,你再告诉丞相,淮阳国已经来人,同意上缴铸币权。”
陛下的话语轻飘飘的,黄门令眼观鼻鼻观心。
这些日子,因为淮阳始终没有来人,朝臣对淮阳王的不满已然逐步发酵,而长安朝臣的不满,足够卡住许多外传的政令,让淮阳王寸步难行。
黄门令内心丝毫没有怜悯,很快听陛下问道:“吴王兄的葬仪准备得如何了?”
“就在傍晚。过些时辰,便要等候陛下出席。”
刘越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吴王死得不早不晚,也刚刚好。
嗯,毕竟不能耽误春耕,皇帝陛下表示很满意。
太后作为长辈,而今又在养病,本就不必出面,待到傍晚,刘越换上丧服,在宫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去往吴王府。
弯腰走出车辇的那一刻,一行泪从天子俊秀的面颊落下,啪嗒一声,在丧服上晕开痕迹。
随行史官心神大恸,几乎也要跟着落下泪来。
自登基后,他何曾见过陛下当着众人的面落泪?
兄弟情深,连痴傻都不能阻拦,然而寿数有命,天人永隔!
只盼他的笔,能够写出天子与已故吴王情谊的万一,让后人从史书窥见些许,那他也不枉来世一遭,撰史一回了。
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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