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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48章
毌丘兴从未这么累过。
被虞临亲点为县尉,又奉命随其驱逐贼匪胡骑的时候,他满心都是受宠若惊,也不出意外地遭到了同僚们的直白妒忌。
对此,他甘之如饴。
毌丘兴心知肚明,自己本就不擅文书,更精于舞刀弄枪,眼下不必同其他掾属一道继续受困于漫无边际的案宗中,绝对是一桩幸事。
可他却不慎忽略了一点:虞廷君那充沛到难以言喻的精力,可远远不止体现在处理卷宗中。
在对外征伐,纵驰骋骛间,才有更鲜明直观的体现。
最初,不知事态严重性的卫兵们尚有心思偶尔说笑,私下里惊叹于廷君于追踪骑从蹄印上的敏锐精准。
多数情况下,这位了不得的上峰仅是随意扫了一眼,便知晓贼人的藏身之所了。
——廷君天威也!
未见过这等世面的他们显得稚嫩单纯,只顾交头接耳,不住感叹。
叫包括随士们始料未及的是,虞临一旦定了主意,那便是不灭不休,不尽不止。
且在实力足够的情况下,虞临认为主动攻击永远优于被动防守:他不愿总需抽调百名青壮在外轮流巡视,就为防备不知何时到来的贼匪。
夏大豆很快顺利出苗,虞临又教会农人几时补水、除草除虫,更效率地储存绿肥粪肥。
等这一切步上正轨后,他便觉时机成熟,点了年少无知的五十人跟他出门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毌丘兴一行便未有一日歇过:无论那些狡猾险诈的贼人如何躲藏,在廷君眼里却都无处遁形。
至多不出二日,便能将他们老巢悉数翻出。
接下来的事,便更简单明了了:不必迂回,也无需定策。
毌丘兴漠然回想那初次所受的惊吓,仍记忆犹新。
当时廷君追着追着,似不耐烦了……于是果断弃了坐骑。
速度却是不减反增,如若惊霆迅击。
“廷君——廷君且慢!”
突然被虞临丢下的马儿神色困惑,冲出数十丈远后才踌躇停下,与毌丘兴的反应如出一辙。
然而对他们的呼喊声,廷君始终宛若未闻,只不断拉远双方的距离。
他们慌乱又绝望,最后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道身影追奔电、逐遗风,如履平地……
玄衣长袂随风而荡,三尺青锋寒芒闪耀。
执剑者姿仪从容闲雅,翩然如仙,令观者恍神。
——也正是那错神的瞬间,其已如钢刃入心,毫不犹豫地直入那贼匪营寨。
毌丘兴咽了口唾沫。
他亲眼看着那瞧着颇为牢固的寨门,此刻则如鼷鼠之于千钧之弩,又譬莛音之于万石之钟,瞬间土崩瓦解。
错乱的惊呼声同寨门倒塌时掀起的漫天尘屑混作一团,寨内狼狈不堪,惧者如鼠乱窜,怒者释矢乱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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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的他()•(o),自然清楚身为县令♫(五六二)_[(.)]♫()•(o),通常不得越境歼贼。
于是虞临一边给荀彧去信。努力获得出境讨贼的权限许可,一边打上了位于北边不远的平阳城、驻地已经被他提前摸清了的匈奴人的主意。
他认为,自己也是有理有据,师出有名——“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如今他治下的百姓只堪堪穿上了一件新夏衣,保暖的冬装却还根本没有着落。
虽说年代有些久远,但正是曾同汉高祖称兄道弟、一度平起平坐的匈奴人兑现共同富裕的“同袍”诺言的时候了。
附近的竹木资源不宜过度砍伐,连造纸所需的材料,他都是省之又省、严格计划着使用的。
但一到冬天,情况就将变得极其严峻:在缺衣少屋的时代,人们所仰仗的主要取暖方式,便是燃烧柴火。
鸡鸭也才开始养了一批,即便存活率有了显著提高,每家每户也至多分上三到四只。
无论是蛋肉还是羽绒,数额都远远不够,不够解今冬物资短缺的燃眉之急。
虞临理所当然地想。
那些夷人所豢养的牛羊,不正是能提供上好的羊毛织物,为那些还未制成的麻衣充暖么?
无论胡骑先前劫掠百姓,是物资极度短缺下的无可奈何,还是贪婪驱使下的恃强凌弱……现在都轮到他们礼尚往来了。
以强权所掠之物,必反受强权所夺。
可惜不能直取平阳。
虞临惋惜地暂时排除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念头。
——毌丘兴全然不知,神色风轻云淡的廷君,实则打着这般疯狂的主意。
这回临出发时,起初只以为同前十几趟一样,当日或是次日即可往返。
甚至可能如前几回那般,因贼匪早已望风而逃,只能从空荡荡的废弃营寨里捞些锅碗瓢盆和生锈铁器来充数。
他起初还会因自身能力不济而感到羞耻,在频频出讨、被迫习以为常后,便只觉释然。
他乃恒人,岂可与神君相提并论?
毌丘兴心不在焉地凝视着廷君的那道笔挺背影,很是放松地想:横竖他们只需替所向披靡、可以一当百的神威廷君,一如往常地善后即可。
他如今对虞临已是心悦诚服,笃信不疑,即便这趟好像跑得稍微远了一些,也未觉得不妥。
当感官较为敏锐的随骑小心提出异议时,毌丘兴亦不假思索地呵斥了他。
直到二天二夜的奔驰后,精疲力尽的他刚想措辞询问廷君现处何地时,便见对方毫不犹豫地催马冲锋、直直突入那人人高鼻深目、却同样露出他万分熟悉的惊惧恐慌神色、鬼哭狼嚎声也与之前贼匪相似的胡人群落中时……
因躯体过度娴熟,毌丘兴先是本能地驱马跟上,半晌才于恍惚间,后知后觉到有什么不对。
慢着。
望着这犹如虎入羊群的一幕,他手底下微微发颤,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几分颠倒凌乱。
这可是,这可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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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翁,阿娘!儿……儿终归矣!”
那枚绚丽却彷徨的泡泡,“啵”地一声破了。
残存的皂水好似黏腻,散发着的香气却并不叫他讨厌。
虞临眨了下眼,眸底流光徐徐重聚。
是了。
虞临平静地看向相拥而泣的众人。
——自己怎么能忘了这点?
他为县令,即为闻喜县人的父母官。
父母爱子女,当纯粹无私,为之计深远。
——那他偏爱自家崽子,也是理所当然。
作者有话说:
1鼷鼠之于千钧之弩,又譬莛(tin第二声,小竹片)音之于万石之钟:千钧重的强弩,不会为了鼷鼠而触发扳机;万石重的大钟,不会因草茎撞击而发出声响。以“重器不应对小物”的物理逻辑,类比“治国者不应为琐事耗费心力”。
化用自《三国志·魏书·杜袭传》:“袭曰:“夫惟贤知贤,惟圣知圣;凡人安能知非凡人邪?方今豺狼当路而狐狸是先,人将谓殿下避强攻弱;进不为勇,退不为仁。臣闻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万石之钟不以莛撞起音;今区区之许攸,何足以劳神武哉?”TZ(曹操)曰:“善!”遂厚抚攸,攸即归服。”
2无冬无夏:形容日复一日
典出《诗经·陈风·宛丘》“无冬无夏,值其鹭翿”:描绘了舞者无论寒冬还是炎夏,都手持鹭羽或鹭翿(用鹭羽制成的舞具)翩翩起舞。
第49章第49章\\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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