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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成安叹息一声，只回头看了一眼，又走出门外，匆匆问僧人寻了笔墨，只管将这些日子的事细细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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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你即刻去汤家，将信给汤宏。他马术好，你叫他速速报信给郎君。”成安叠好信纸，递给同行的小厮阿山。
阿山接过信，犹豫，小声道：“哥哥不是答应了五日之后再传信吗？”
“我答应是因为林二娘子心善，不忍辜负了她的好意。”成安答。
阿山还是很不解：“可离解试也就六七天了，这会儿传信过去，不是害了郎君吗？”
成安拍了拍阿山的脑袋，温声道：“阿山，你说我们这些人，端的是谁的碗？”
阿山毫不犹豫道：“自然是郎君的。”
“不错。”成安赞许道，“你知道饭碗是谁给的，就知道该听谁的。”
“郎君叫我们看护林小娘子，若有事及时传信，那我们就得听郎君的话。”
“否则待郎君回来，你以为郎君看不出我拖延了五天吗？”
阿山嘀咕道：“可这是林小娘子的吩咐，哥哥只说自己遵了林小娘子的令便是，郎君必不会说什么的。”
成安恍惚了一瞬，忽然问道：“我是在郎君八岁那年进府照顾郎君的，那你知不知道前一个照顾郎君的小厮去哪儿了？”
佛殿里阴森森的，配上成安这口气……阿山后脊背一凉：“死、死了？”
“胡说八道什么！”成安无语，一拍他脑袋，“出府了！”
“出府怎么了？”阿山不明白。
念在他素日恭谨话少的份上，成安哼笑：“郎君八岁那年痴迷下棋，到处收集残谱，连读书都不甚上心。”
“那小厮是叫小尹罢，比郎君大了几岁，怕郎君荒废了学业，便告知了郎主。”
成安恍恍惚惚想起这段往事：“郎主便将郎君送去外地求学，临行前，问郎君可还有什么要求？”
“郎君并未哭闹，只说感念小尹多年照料，便请祖父做主，擢拔了小尹父亲，又送小尹学文习武，还赠了百贯，助他脱籍出府。”
阿山这才恍惚想明白了什么：“哥哥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成安瞥他一眼，“行了，快去！”他虎着脸，又拍了拍阿山的脑袋。
阿山怏怏地出了门。
目送他出门，成安不由得叹了口气，在满殿神佛的注视下，径自直奔韩府。
此时的韩蕴刚绘完一幅《释迦佛行像》。
画中菩萨广目深眉，螺发大耳，其神湛湛，含笑出尘。
韩蕴颇为满意的搁下笔，正要唤人净手，忽听得身侧老苍头道：“郎君，成安求见，只说有要事容禀。”
“成安？”韩蕴想了想，“旷哥儿身边的那个？”
老苍头点点头，端了铜盆过来：“是，与周小乙一道，跟着十二郎君的。”
韩蕴取了帕子，随口道：“可有说什么事？”
“没说，只是神色有些焦急。”
韩蕴手一顿，取了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净手，缓缓道，“让他进来。”
成安进了门，没敢抬头，只躬身，把头压得低低的，“见过郎主。”
韩蕴温声道：“什么事？”
成安环顾四周，咬牙道：“昨日，林二娘子生母霍夫人带着亲女，和宁王妃见了一面。”
韩蕴一顿，霍夫人？宁王妃？
他想了想，这才想起当年林峻之说过，儿媳和儿子和离了。
所以那林小娘子应当有两个娘，一个生母，一个后娘。
这也没什么。
韩蕴不仅没关注宁王妃，反而缓缓道：“旷哥儿是不是与林小娘子见过面？”
成安头皮一麻，只低着头：“属下不知。”
韩蕴冷笑一声：“好胆。”
成安只能低着头，憋出一句“相公恕罪。”唯恐说的多了，被韩相公翻到些蛛丝马迹。
见他说废话，韩蕴似乎也并不生气，只是缓缓道：“旷哥儿总不至于闲着没事干，叫你去监视女眷罢。”
“想来是为了护卫那林二娘子去的，意外发现了霍氏。”
“又是给林家送礼，又是遣人护卫林二娘子，旷哥儿什么时候见过那二娘子？”以至于竟生出了情意。
送礼还能说是得知对方乃未来妻子，意思意思，送给林家、祖父看的。
可私下增添护卫人手，那就得是心里挂念着对方，唯恐她出事。
成安被逼急了，照旧还是那句老话：“请相公恕罪。”
韩蕴并不动气，淡淡道：“看来是动了真心的。”
成安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他钻进去算了。
“罢了。”韩蕴温声道，“既然查了，且将那位霍夫人的生平尽数道来。”
“是。”成安犹豫了一下，感觉这个总可以说。
“霍夫人，乃前太常寺卿霍公之女，现嫁予鸿胪寺邹少卿，膝下一女一子，女十四，子十岁。”
韩蕴和林峻之交好，但也不至于去关心对方儿媳妇和离后嫁给了谁罢。
以至于他还是头一次知道，邹泰然的妻子竟是峻之的前儿媳妇？
“然后呢？”
成安低头，继续道：“有一日，霍夫人忽而寻上了林小娘子。”
他咽了咽口水，“后又带着另一个女儿见了宁王妃。”
韩蕴瞥他一眼：“可是中间说漏了一段？”
成安只低下头去，不敢说没有，又不敢说有。
韩蕴也没说什么，成安描述霍夫人找林二娘子，竟用了“忽而”，可见两人素无瓜葛。
无非是霍氏得知了婚事，上前攀附，想把韩家拉上宁王的大船。
这也没什么。
韩蕴甚至还有闲心点评一番，三大王是宁王妃幼子，年不过十五，倒和那霍氏的女儿年岁相配。
“那又如何？”韩蕴问，“是什么大事吗？要你如此慌张？”
成安一时瞠目结舌，心道做相公的，就是不一样。
他便也松了一口气，又见韩相公不以为意的样子，只觉林二娘子的婚事保住了，一时也有几分高兴。
“行了，下去罢。”韩蕴漫不经心道。
又取了私押，蘸印泥，正思索要印在画上的哪一处。
“是。”成安浑身轻松，躬身告退。
韩蕴将私押印在了卷首，观赏了一番，似乎觉得印的位置不太好，开口道：“可惜了。”
身旁的老苍头一顿，只深深低下头去。
【作者有话说】
1《释迦佛行像》则“广目深眉，螺发大耳”——《宋画十讲》
58·第58章“是。”\\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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