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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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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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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我不是,我没……”窈娘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只抽噎着喊“阿姐,我没有”。

馥娘还得一个劲儿地安慰她,给她揩眼泪:“与你没什么干系,莫哭了,不是你的错。”

林沂已是心力憔悴,疲倦道:“虽是要嫁,却也得三书六礼都走过。馥娘,这些日子你好生在家备嫁便是。”

馥娘闻言,擦了擦泪:“女儿知晓。”

又哽咽道:“女儿必不给林家丢人。”

林沂眼中也隐有泪光,只别过头去,殷氏更是泪如雨下。

林稹见了,也是叹气:“叔父,我依稀记得,周家郎君似乎考妣俱亡。”

殷氏眼前一亮,只管泪眼朦胧地去扯林沂袖子:“夫君——”

林沂心里也有些意动,又实在不太会说这些温情的话,只好憋出一句,“嫁人后你和周沉一道,住家里。”

周沉无父无母,来投奔林家。和馥娘成婚后可不就照样住林家吗?

也算是好事了。

馥娘应了一声,揩了揩眼泪:“是,爹娘。”

余氏这才叹了口气道:“行了,既是谈好了,就都去歇息罢,天色也晚了。”

林沂这才恭敬道:“都听娘的。此外……”

他顿了顿:“我想给家里请个教书先生来。”

林稹手一顿,余氏更是蹙眉道:“这是作甚?”

林沂咬牙:“往日家里实在松散,请个教书的来,只管教些女戒女则,也管得严些。”

这是被闰姐儿的香囊和窈娘的滑稽戏弄怕了,要下狠手管教。

林稹一听女戒女则就头疼。

奈何余氏也赞同,扫了眼抽噎不止的窈娘,点头道:“是得好好管管。”

林稹硬着头皮:“叔父,我……”能不能不参加?

“珍娘,你放心。”林沂正色道,“将来叔父必给你找个好的。不比那韩家竖子差!”

林稹一愣,叔父满腔好意,倒叫她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叹息一声道,“多谢叔父。”

待到这一场争执落幕,已是黄昏。

铜钱大的黄晕挂在天上,细风缓缓的吹着,林稹疲惫的回了偎雪坞。

“娘子,方才邓妈妈遣人抬了箱东西来。”枣花匆匆进来。

林稹用过晚膳,摆摆手,强打起精神来,与枣花一道打开箱子。

“娘子、这也太贵重了。”枣花开了箱子,恍恍惚惚,说话都用气声,生怕被人听见。

“什么?”林稹,探头过去一张望——

金并头花筒钗、银鎏金花筒桥梁钗、金瓜果枝叶纹耳环、犀角盘双龙的潘谷墨……林稹看得目瞪口呆。

顺手捡起一块潘墨细细打量……

此时的韩旷也在用墨,正写到“行伪而坚,言伪而辨,学非而博,顺非而泽”时——

“叩叩。”

韩旷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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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太原老宅内,已用过晚膳,再过两天,就要解试了,此时怎会有人来扰他?

“什么事?”韩旷搁下笔,问道。

周小乙顺势推门,捧进来个盝顶小匣,恭敬道:“郎君,汤宏传来的急信。”

韩旷蹙眉,接过盒子,拆开信封,展开一看,都是这些日子林稹的动向。

从七月十二,林稹见霍夫人,再到二十四,再见霍氏……

韩旷的目光凝结在了其中一行字上——七月二十五,霍夫人携女见宁王妃。

韩旷剑眉蹙起,神色不甚好看。

他不在,成安作不得主,多半会密告祖父。

见宁王妃一面倒也没什么,满朝廷盘根错节,个个沾亲带故的……只是霍氏如此不安分,祖父心里会怎么想?

韩旷眉眼端肃,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偏偏信纸上没来得及写祖父言语。

“小乙。”韩旷唤道。

周小乙躬身应了一声。

“明天你且留心些,看看是否还有急信送来?”

周小乙点了点头,又迟疑道,“……郎君,如此频繁的急信,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韩旷面不改色道:“无甚大事。”

又说了几句打发了周小乙,韩旷将信纸焚烧殆尽,提起笔,径自读书。

第二天晚,周小乙来报,只说成安又有信件来。

韩旷拆了信件一看——

“郎君久未归,属下恐出事,擅禀相公,请郎君责罚。”

这原本就是套话,意思意思罚几个子儿也就罢了,韩旷自然不会上心。

“七月二十六,外书房,与相公交谈如下:”

韩旷一字一句瞧过去——

待瞧到成安禀报霍氏与宁王妃见面,祖父不仅不关注此事,反倒不停追问他和珍娘是否见过面……韩旷嘴唇紧抿,隐觉不好。

待看到那句“看来是动了真心的”,韩旷更是苦笑一声。

他闭了闭眼,甚至都没兴趣瞧信末成安说什么“郎君勿忧,相公对宁王妃一事不以为意”之类的话。

成安还被蒙在鼓里,韩旷却知道——这桩婚事,多半是完了。

霍氏作为林二娘的生母,却不安分,偏他又对林二娘动了真心,祖父就一定会斩断这段缘分。

甚至因为他远在太原,在他接到这封信的同时,只怕婚事已经退了。

事成定局。

韩旷眉心突突地跳,在漫漫的长夜里,听着窗外续续的蛙声,虚虚的望着烛火出神。

仆婢们每逢科举,都不剪灯花,只盼着灯花不灭,必有喜事。

故而身侧数盏铜灯上的灯花都绽了一朵又一朵。

几十朵灯花,那么多件喜事,怎么一件也轮不上他?

韩旷胸口忽涌出一股恶气来,他想问一问祖父,为何出尔反尔?定婚的是你,退婚的也是你?

再问一问林稹,你会不会受了韩家的补偿,平静退婚?你待我就没有半分留恋吗?

你们把我置于何地?

可他又知道,这很没道理。

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父不同意,他做儿孙的,就该平静接受,怎能怨愤呢?

他更知道,林稹又有什么过错呢?她才是受到伤害最重的那一个。便是心里留恋,又能如何?她什么都做不了。

同理,韩旷也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韩旷什么都没说,静静坐在圈椅上,任由夜色、月华,一层层地翻涌上来,掩住口鼻,覆过头顶。

他只是注视着跃动的烛火,炽烈滚烫的红焰,烧进他的瞳孔。

韩旷平静的焚净信纸,洗漱、入睡,一切如常。

明日,是科举日。

【作者有话说】

1金并头花筒钗、银鎏金花筒桥梁钗、金瓜果枝叶纹耳环——《中国妆容之美》

2行伪而坚,言伪而辨,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中国历代状元文章精选》

3灯有花。至一更不灭。来日主有喜庆——《居家必用事类全集》

62·第62章韩旷早早的到了贡\\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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