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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好端端的一桩婚事，突然上门说不合适，余氏难免动怒。
她冷声道：“婚事是十几年前就定下的，那会儿也换过庚帖了。这时候来说生辰八字不合适，不太好罢？”
萧氏赔笑道：“十几年前也不曾请托大师算过。”
余氏撩了撩眼皮，缓缓道：“韩家果真是发达了，十几年过去，终于有能耐请到大师了。”
这是讥讽他家嫌贫爱富、强找借口呢，萧氏也有些动怒，语气强硬起来道：“老夫人这话就说错了。”
“当日夫君前来府上，说好了要五月成婚，我也是答应的。彼时我家可没有要退婚的意思。”
余氏也蹙眉，狐疑地打量着萧氏。
的确，之前还好好的。
“说出来也不怕老夫人笑话，实则是……”萧氏顿了顿，“一来是香囊旧事，二来……”
都不用听二来，光是香囊旧事这四个字就足够余氏面色发青了。
“什么香囊？”余氏冷声道，“我倒不知道这个。”
萧氏毫不意外，林家不会承认的。
她也没纠缠，转了话题道：“二来嘛，今日寿宴这一出……”
萧氏略一停顿，“老夫人也瞧见了，实则与数日之前的香囊一般，道理都是一样的。”
什么道理？嫌弃林家家风不好呗。
香囊传书是教子无方，借戏挤兑是嫌贫爱富。
偏偏哪个都不能认。
余氏还得忍着气，面不改色地打圆场：“今日不过是演了一出滑稽戏罢了，萧夫人何意？”
萧氏便掩唇笑道：“没什么意思，不过顺口一提罢了。”
说着，又道：“三来就是有一回，我撞上霍夫人来见二娘子，大庭广众的，闹得不太好看。”
林稹微愣，又释然起来。萧氏多半没撞见过，只是不好说是宁王妃的原因，只能说是霍氏大庭广众之下纠缠，闹得难看。
余氏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却还是镇定道：“霍氏与我家早无干系。”
萧夫人摇头道：“到底有生恩，割不断的血缘。万一以后……”
她歉意的笑了笑。
余氏这才明白韩家退婚的真正原因。
为了断绝以后的麻烦。
“珍娘，你说呢？”余氏沉声，颇为不忍的望向林稹。
韩家都要上门退婚了，没道理林稹还得千方百计挽留。
纵使花言巧语说服了萧氏，又有什么意思？死皮赖脸的好没劲儿。
唯一对不住的就是韩十二郎。
林稹暗自叹息，在萧氏期盼的目光下，温声道：“我都听祖母的。”
余氏便叹息一声，固然惋惜，却也欣慰。没被韩家的富贵迷了眼。
说到底，人家都要来退婚了，死乞白赖算什么？
“也好，那就退婚罢。”余氏沉声道。
萧夫人都没料到如此顺利，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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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进大门，就听见林沂沉声道：“谁让你干的这事儿？”
窈娘素来是个骨头硬的，只高昂着头：“没人让我干，是我自己要做的。”
见她梗着脖子不服气，林沂怒上心头，骂道：“你知不知道今儿闹这一出，被人传开了，你们几个的婚事，林家的名声，得顶风臭出十里地！”
“你就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你们都不心疼阿姐，我心疼！她好好的，为什么要嫁一个穷措大？！”
“窈娘！”殷氏喝道，“不许跟你爹这么说话！”
一旁的馥娘更是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妹妹心疼她，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事儿不能这么干。
“窈娘，你跟爹道个歉。”
“我没错！”窈娘性子倔，只管把头别到一边去，“那周家子就是个穷措大，凭什么要阿姐跟着他吃苦！”
“什么穷措大！你祖上也是个穷措大！”林沂怒气上头，骂道，“我看你是打小没吃过苦，就该送你去乡下待两年！”
“你送我去罢！送我去罢！”窈娘眼里也氤氲出泪来，“反正你也不疼我们！”
“反了天了你。我给你吃给你穿，就叫你这么顶嘴的？！”
“夫君！你别打她，窈娘不懂事，她还小呢！”
“爹爹，你别打，妹妹她腿不好……”
眼看着厅堂里乱成一团，窈娘倔强站着，林沂抄起掸子就要打人，殷氏和馥娘一个扯，一个拦。
“好了！”余氏忍无可忍。
“娘。”林沂哑着嗓子，压着火气，恭敬喊道。
余氏应了一声：“有事好好说，不要打孩子。”
“叔父，窈娘还小。”说着，林稹上前，轻轻拿走了林沂手里的掸子，搁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碍于是侄女，林沂到底停了手，忍气道：“叫珍娘见笑了。”
又恨恨不已，“娘——不是我要打她，可她也没比珍娘小多少，实在不晓事！”
窈娘只管把头别到一边，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见她这般，林沂心头邪火又涌起来：“你十五了，能不能懂点事！”
“我不懂事，就那周家子懂事！”窈娘倔强道。
“你！”林沂被气得手抖，殷氏扶着他，一个劲儿的骂窈娘，“你乖觉些，非得气死你爹吗？”
“珍娘的婚事取消了。”余氏忽然道。
满堂一静。
“娘，这是什么意思？”林沂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什么取消了？”
余氏神色平静：“珍娘的婚事取消了。”
林沂眼前一黑，一时咬牙切齿，只恨恨看向窈娘，抄起掸子就要打：“你干的好事！”
“夫君——”
“爹爹莫打——”
窈娘整个人有些呆愣，声音也隐带哭腔，“……什么取消了？”
余氏又重复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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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遍。这一次，她把话说得无比直白：“韩家方才上门，说了寿宴上的滑稽戏，以此为由，暗指林家家风不好，取消了婚事。”()•(o)
林稹一惊：“祖母——&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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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韩家取消婚事分明是因为霍夫人，窈娘连个搭头都算不上，这怎么……
可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余氏却已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噤声。
林稹一时无奈。这是非要杀杀窈娘的威风，叫她愧疚后悔呢。
果然，窈娘憋着一口气，脸都给涨红了，嘴唇蠕动着，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林沂已经暴跳如雷，指着殷氏骂道：“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我说窈娘这性子再不改，非得闯出大祸来！现在好了！”
“你骂我作甚！”殷氏也含了泪，“她打小腿不好，就我一个人疼她？！”
“爹娘，气大伤身，你们别吵。”馥娘夹在其中，眼里都是泪光。
林沂被气得眼前发黑，又无颜面对侄女，只能疾言厉色的骂窈娘：“先给林家抹黑，再把你二姐的婚事弄没！你现在满意了？！”
窈娘憋着气：“我没有！”
“什么没有！”林沂连声骂道，“你当宾客都是傻子！看不出林家借戏挤兑人？！”
“你当韩家人都是锯嘴葫芦？那帮戏班子、给你办事的仆婢个个都不会往外说嘴？”
“就你口中那个周家子，明儿愤愤出门说一嘴，我保不齐就得吃个弹章！嫌贫爱富，修身不谨，过两年就去岭南团圆！”
人多口杂，这种事情哪儿瞒得住呢。
窈娘此时也隐隐后悔起来，想道歉，又说不出口。
“那、那怎么办？”殷氏也慌乱起来。
“什么怎么办？”林沂气道，“这孽障犯了错，素来有你照应着，这会儿来问我怎么办？我哪儿知道！”
“又不是只有我疼她！你自己呢？”殷氏也哭起来。
夫妻俩吵着嘴，林稹只是下意识的去看泪眼朦胧，还在坚持劝和的馥娘。
她叹了口气，心道馥娘才是被这场无妄之灾波及的可怜人。
果然——
“为今之计……”林沂被指责得心灰意冷，他垂头丧气地摆摆手，哑声说。
“叫馥娘嫁了罢。”
殷氏怔了怔，忽然放声大哭，又去锤呆愣的窈娘，流着泪骂她“你这孽障！”
【作者有话说】
1韩林两姓，情既断金，家皆琢玉，恩爱匹俦，永谐百年——《二刻拍案惊奇》（略有改动）
61·第61章\\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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