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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此时夜色渐深，寒销不尽，林稹早早地吹熄了烛火，躺在床上，听得轩窗外淅淅沥沥的，似乎下起雨来。
或许是雨声细密，吵得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裹紧锦被，睁眼望着帐顶出神。
“娘子——()•()”枣花困得揉眼睛，迷迷瞪瞪的，“睡不着吗？奴婢去点灯。☋[(．)]☋()•(o)”说着，轻手轻脚就要起来。
“不必了。”林稹轻声道，“没什么事，你睡罢。”
枣花往日里万事不挂心，吃得饱睡得香，可大概是这会儿听得林稹翻来覆去，窸窸窣窣的，那点困意也散了。
黑夜滋长情绪，许多话，到了夜里，似乎就能出口了。
枣花犹犹豫豫，终于开口道：“娘子，方才、就是大相国寺……我看，韩郎君也挺好的。”
相较于不知晓性情、又没什么前途的高易，数次帮扶过自家娘子、眼看着就能中进士的韩旷更让枣花欢喜，更别提——
“韩郎君白日里那么诚心，又是作揖，又是道歉的，娘子为何还要拒了？”枣花半是劝谏，半是不解。
林稹叹了口气，却不语。
幽静的夜色里，枣花久久等不到答案，正困得迷迷糊糊，忽听得林稹轻声回答。
“枣花，你可听过一出折子戏？”
回答她的是枣花如雷的鼾声。
林稹轻笑，想起幼时被父母带去大剧院听《春闺梦》，那时候不懂，与枣花一样犯困。
如今再想想，依稀可见台上的花旦如泣如诉，哀怨婉转地唱着——
毕竟男儿多薄幸，误人两字是功名。甜言蜜语真好听，谁知都是假恩情？
林稹哼着这折戏，缓缓阖眼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她照常请安、上课。
课间间隙，被老夫子念得头昏脑胀，正想打个瞌睡，忽听见窈娘问道：“你昨日如何了？”
这一问，周围几个姊妹都瞧过来。
林稹心知必定是殷氏告诉了窈娘，说她昨日去大相国寺相看了。
她温声道：“尚可。”
“什么叫尚可？”窈娘嘀嘀咕咕的。韩家退婚后，她自觉有愧，见了林稹先矮三分，这会儿打听起林稹的婚事，难免紧张。
她忍不住提醒林稹，“若是那人不成，你只管去寻我爹娘，请他们帮忙。”
到底是一片好意，林稹就笑：“那就多谢窈娘了。”
窈娘难得露出个笑来，倒是一旁的闰姐儿咬着唇，轻声道：“什么成不成的？”
窈娘和娇姐儿自有殷氏、钱氏告知，闰姐儿却全程被蒙在鼓里。
如今婚事将定，林稹也不吝于告知她们，“没什么，不过是昨日去了趟大相国寺。”
闰姐儿这才反应过来，莫不是珍娘的婚事也要定了？
她抿起嘴，一时又难免紧张起来
馥娘婚期越发临近，只在院子里备婚，已不来上课。
如今眼看着珍娘也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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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着落又在哪里呢？
秋风肃肃，几个小娘子顶着老夫子拖长的语调，煎熬到半下午。
忽见邓妈妈匆匆来寻，只说叫珍娘速速去见老夫人。
只单独叫珍娘过去，莫不是婚事有变？还是媒人上门？
除了一心打瞌睡的娇姐儿，窈娘和闰姐儿都忍不住去看林稹。
窈娘更是好奇发问：“这是怎么了？()•(o)”
“没什么。➛()➛()•()”林稹叹息，心知多半是顾元修上门了。
她随口敷衍了一句，便跟着邓妈妈一道去了松鹤堂。
一进门，林稹便问道：“祖母可是有事寻我？”
余氏啜饮了一口茶水，又叫她坐下，这才道：“你和那位顾郎君私底下见过面？”
林稹微怔，惊觉自己竟没有和顾元修串过供，万一对方和叔父说，与林小娘子一番交谈后才决定来提亲……
林稹只好睁着迷茫的眼睛，假装迟疑道：“顾郎君？可是昨日在大相国寺，来给叔母请安的那位？”
就是不说自己到底有没有和顾元修见过面说过话。
余氏便狐疑地上下打量她。
珍娘要是不认得顾元修，为何对方一反常态，忽然登门提亲。
只是转念一想，男人都爱好颜色，珍娘生得出挑，被看上倒也正常。
思及此处，余氏也直白道：“那顾家郎君今日特意上门，求见沂哥儿，说是要求娶你。”
三言两语说完，余氏望着林稹，问她：“你意下如何？”
林稹把昨日打好的腹稿尽数托出：“既已应了高家，不好反悔罢。”
余氏不以为意：“又不曾换庚帖、下聘金，哪里就应了高家？”
祖母果真属意顾元修。
林稹心里一阵阵发沉，却还得撑着，笑盈盈回答。
“话虽如此，只是我与那顾郎君只在大相国寺见过一次。尚不知我人品性情，便上门提亲……恐怕有贪欢好色之嫌。”
“不好这么说人家。”余氏嗔怪一眼，又打趣道，“你可知那顾郎君上门求亲时，对你叔父说了什么？”
见余氏眉开眼笑的，林稹一颗心直直往下跌。
她勉强搭话：“说了什么？”
“他说——”余氏大抵格外满意这对小儿女的婚事，此时笑盈盈地仿着顾元修的语调，打趣林稹。
“彼时答过那三道刑名题，心里已倾慕小娘子的才华，谁料到小娘子却不曾选他。”
“本以为是没缘分。可阴错阳差的，又在大相国寺见了面。想来是天意如此，便立时赶来提亲。”
见余氏面带笑意，很是高兴的样子，林稹勉力挤出个笑来。
余氏甚至还强调道：“照他的说法，是先见你才思敏捷、洞察世情，然后才瞧见你的品貌。”
“先才后貌，非是那等见色起意之徒。”
林稹还能说什么呢？
祖母和叔父只怕都打定主意要将她许配给顾元修了。
【作者有话说】
《春闺梦》是一出京剧，我自己听得是张火丁老师的那个版本，唱得真的很好听。
81·第81章\\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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