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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林稹
婚期定在四月十五。
此时还是三月初。
林稹正忙于备婚,韩旷堪堪考中进士,状元局过后,还得朝谢君门、于国子监谒谢先圣、参与乡会……全是些推都推不掉的邀约。
好不容易捱过数日,又得赴官办的琼林宴。
韩旷一早就骑马前往顺天门北。
官家赐宴,众进士不敢来迟。
韩旷到得也早,众人集列成队,旁有钟鼓声大作:“思皇多士,扬于王庭……”
众人至庭中拜讫。
前来宣旨的中使高呼“有敕:唱名春殿,乐得英髦……惟滋荣遇,各其钦承……”
众人再拜——
入座,一酌,复拜——
赐钱、戴花、酒行、乐作……无一不肃然作拜。
及至五酌过后,《正安》之乐再次响起,一场琼林宴才算结束。
宴过后,韩旷终于松了口气。这意味着新科进士们的庆祝快结束了。
已是四处中旬,距离婚宴还剩下三日。
春末夏初,天高晴。
林稹摇着团扇,斜倚窗前,虚虚地望着外头出神。
淡云映红日,青杏摇春风,参差之下,漏得一地斑驳光影。
“珍娘可在?”
林稹惊诧起身:“馥娘?”
馥娘梳着蟠髻,插一柄玉梳,带着个捧盒的女使,笑盈盈进门。寒暄过后才道:“也没什么事,只是你要嫁了,我过来瞧瞧你。”
林稹自然知道这是应有之义。
昔年馥娘出嫁前,她和其他几个姊妹也曾一道去看她。
“我挺好的。”林稹笑了笑,“倒是你,日子过得如何?”
馥娘脸一红:“我自然不错。”
“那便好。”林稹也替她高兴。
馥娘嗔道:“你是做妹妹的,倒越发老成了。”
林稹一笑。
见她浅笑,馥娘一怔,反倒忧心起来。她摒退女使,低声道:“……珍娘,你可是不高兴?”
林稹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摇头:“我挺好的。”
馥娘就轻叹:“你别怕。”
林稹勉强笑道:“我怕什么?”
“我之前成婚的时候也这样。”馥娘小声道,“又羞又怕,怕他待我不好,怕以后日子难过……”
“我没事,不怕的。”林稹辩解得格外苍白。
她第一次成婚,并不害怕,却很茫然,甚至还有点烦躁。
离开林家,进入一个未知的地方,不认得任何人。
韩家人和她没有血缘。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没有谁会对她稍加宽纵,甚至因为高嫁,或许会更苛刻。
“等嫁过去就好了。”馥娘小声笑道,“那韩家郎君当日肯来送礼,心里必是待你有意的。”
林稹勉强笑笑。
有意又如何?多少夫妻,昔年海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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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得是父亲的官位,没多少人在乎嫡庶。
林沂所做的,无非是看好想联姻的人家,嫁适龄的女儿过去。
问题就出在适龄身上,窈娘和闰姐儿只差了一岁。
若婚事极好,保不齐殷氏会想法子改让窈娘嫁,再将闰姐儿尽快发嫁出去。纵使最后没成,其间又要生出多少波折来。
若婚事平平,殷氏倒是肯让闰姐儿嫁。可闰姐儿又怎甘心呢?
“你想多了。”林稹只好道,“叔母不是这样的人。”
她艰涩道:“婚姻大事,最后多半是叔父说了算。”
馥娘的婚事,殷氏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多久,甚至连闰姐儿替嫁都想过了,最后还是没能拗得过林沂。
或者说,馥娘的份量,终究没能压得过林家的名声,琨哥儿、玮哥儿的前途。
闰姐儿还在呜呜啜泣,林稹只察觉到了一种深刻的悲哀。
将来她与韩旷冲突时,能拗得过韩旷吗?
闰姐儿还在哭:“你我同病相怜,如今你脱出去了,我又该怎么办?”
同病相怜,她们都没有母亲护着,都得自己挣扎。
林稹心里郁郁发沉,先前韩四那事儿一闹过,她原本不想搭理闰姐儿的。可到底是她姊妹,她们又都没有母亲看顾,闰姐儿也才十五六岁……
林稹默然了许久,轻叹一声。
“你可有想过,要嫁个什么样的夫婿?”
闰姐儿抽噎着,茫然抬头:“我、我……”
“不急,慢慢想。”林稹低声道,“你想好了再说。”
林稹取了帕子,给她揩眼泪,又带着她洗漱净面。
闰姐儿稍作冷静后,又想了许久,臊红了脸,磕磕绊绊道:“我、我……要通诗文、要温文尔雅……最好、最好进士及第、门第要高……”
林稹摇头:“我不是官媒人,手头没有这样的人。”
闰姐儿就不说话了,眼眶红红的。
“你听着,我有个办法,却不知道管不管用,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试。”
闰姐儿愣了愣,立马道:“你说便是。”
她已是病急乱投医。
“我记得,你喜欢读书作诗?”
闰姐儿羞涩地点了点头,“我诗词作得还可以。”
林稹细问:“可能出色到叫人传诵?”
闰姐儿就不说话了。
“既然不能,就不用诗词。”林稹沉吟片刻道,“这样罢,琴棋书画、花草树木、胜览杂记……都行。”
“你、你这是何意?”闰姐儿狐疑道。
“我叫你编一本书。”
“这、这我哪儿行呢?”闰姐儿猛地摇头,连连摆手推拒。
林稹轻笑道:“又没叫你写出来。”
她望了眼窗外的杏树,随口举例道:“以外头的杏树为例,只说你要编一本杏谱。再挑个小屏,写些杏树类别。”
“例如《西京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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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过的文杏、蓬莱杏,《广志》中的柰杏、黄杏、白杏……罗列个十几种,记在小屏上,送去给叔父。”()•(o)
闰姐儿更茫然了:“这有什么用?&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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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稹叹气,一点点教她:“你届时送去了,只管对叔父说,你想编个杏谱,但从没写过书,只有些散碎的想法,加之年轻读书少,便想请爹爹帮忙。”
“爹爹平日读书时,若瞧见哪本书上有提及杏树的,可否在小屏上记下?女儿定期来拿。”
“叔父势必不会拒绝。如此一来,这小屏便顺势留在了叔父书房里。”
林稹一通说完,闰姐儿还是稀里糊涂:“留在那里又如何?”
林稹叹气:“你不是正忧心叔母……那便只能从叔父下手。”
“可叔父总不好到处跟人说,家中有女待嫁罢。”
“如今有了这小屏,来叔父书房谈事情的人见了,总有那么几个好奇的,顺口问一问。叔父多半要笑骂一句小女顽劣。”
闰姐儿明白了,眼前一亮道:“他们若有意,自会……”
“不错。”林稹点头,笑道:“能会意的,必是心明眼亮之人。”
“且喜欢莳花弄草、对编书感兴趣的,性情多半不会暴虐,甚至还小有家资。”
“加之能进叔父书房的,天然就是门槛。又有叔父作最后把关,你应当能挑到一个性子温和、家境殷实的读书人。”
闰姐儿已是大喜,羞涩道:“多谢你。”
林稹摇头:“只是我也需告诉你,这个人资质如何、是不是进士及第,家门高不高,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她最多帮忙筛出个家底殷实、性情温和的人物来,至于其他的,无能为力了。
“我知道了,多谢你。”闰姐儿得了这主意,忍不住又羞又喜。
“此外,你须记住,什么杏谱、牡丹谱、琴谱、画谱……都随你。可写上去的东西万不可露怯,切切不要弄些自创的诗词、胡编的游记,叫人见了反成笑话。”
“还有,字是人的脸,你誊在小屏上的字,可有涂抹以显得随性、不刻意,但不涂抹的地方须得字字娟秀。”
“我明白。”闰姐儿起身,羞喜交加,立时要走。
林稹却正色道:“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主意你可听可不听。若你听了,最后叔父挑出来的人你不满意,不要来怪我。”
“这是自然。”闰姐儿点头。
目送她离去,林稹轻轻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1琼林宴那段的参考书目:《宋代科举与文学》
2送小屏的灵感:余居府中时,尝谒钱思公于双桂楼下,见一小屏立坐后,细书字满其上,思公指之曰:‘欲作《花品》,此是牡丹名,凡九十馀种。’——《北宋三大文人集团》
申明一下,本文任何一个人物,均无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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