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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待她从馥娘房里出来,心思不免有些沉重。
迎面就是闰姐儿的女使,“二娘子,三娘子有请——”
林稹这才想起来她之前给闰姐儿出了个主意,多半是闰姐儿来告诉她后续。
可林稹心情不太好,实在不想再去解决闰姐儿的事,更不想看完了闰姐儿,为了端水,又得去跟窈娘、娇姐儿寒暄。
便叹息一声道:“我有些累,就不过去了。”
那女使一愣,没敢说什么,只好匆匆去回禀闰姐儿。
“怎么没人?”闰姐儿含着笑,往女使身后一瞥,又疑惑道,“没去请吗?”
女使硬着头皮道:“二娘子只说累了,不过来了。”
闰姐儿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原本是想跟林稹分享,说爹爹已收下了她的小屏。
如今却……
闰姐儿只将帕子一拧,带点哭腔道:“她如今果真是发达了!连姊妹亲情也不要了!”
女使赶忙安慰道:“三娘子莫哭,二娘子新婚,必许多事要忙,只怕是真累了。”
闰姐儿只咬着唇,不说话。
林稹面对着眼前访客,也不想说话。
“你知不知道家里多了个人?”林稹一回偎雪坞,娇姐儿就从隔壁房里走出来找她。
她还得故作不知:“什么叫多了个人?”
“就是、就是……”娇姐儿一跺脚,咬牙道,“多了个妾!”
“浑说什么。”林稹佯作不以为然。
“我没胡说!”娇姐儿急切道,“爹就是纳妾了!娘哭了一晚上!还写信给外祖家呢!”
她说到后头已带着点哭腔,听得林稹也无奈起来:“纵使真纳妾了,我们做儿女的能怎么办?”
娇姐儿就愣住,半晌,低下头去,眼底也涌出泪来,嗫嚅道:“你说,娘给外祖家写信,是不是、是不是……要和离?”
林稹一愣,摇头道:“你放心,不会的。”
先不提那个所谓的妾不过是个摆设,还放在府中最远处。钱氏必是知道的。
单说和离,钱氏并不是个刚强的性格。写信回去,多半是诉苦。
“你怎么知道不会的?娘又不肯说写了什么。”娇姐儿忍不住追问。
别管是诉苦还是出主意,当然不会告诉你。林稹只好反问她:“你盼着他们和离不成?”
“当然不是!”娇姐儿嘟囔道。
“你放心罢,长辈们心里都有数的。”林稹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几句。
娇姐儿闷闷不乐地走了。
林稹疲惫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到了晌午,韩旷便遣人来请她。
林稹和他一道,用了餐家宴,这才离去。
待回了韩府,自己院子,林稹才开口道:“我今天回去才知道,我爹前几天赴宴,被广南西路转运使的儿子送了个妾。”
韩旷惊诧,沉吟片刻道:“广南西路转运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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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道:“枣花,快去送送丁妈妈。”
枣花脆生生应了。
待丁妈妈一走,林稹便看了眼韩旷,起身步入里间。
四下无人,林稹这才正色问道:“与吕家往来,可有需要我注意的地方?”
韩旷失笑:“珍娘,你不必忧虑。母亲多半是随意挑了个宴饮,也好告诉旁人,家有新妇。”
林稹会意,讨了个新媳妇,总得带出去,叫人认认脸,便认真点头道:“我知道了。”
韩旷就轻咳一声:“可要我帮你瞧瞧?哪套衣裳好看?”
这兴致勃勃的样子,林稹瞥他一眼,不疾不徐道:“你这意思是说,除了你指的,我穿别的衣裳,都不好看?”
韩旷一时瞠目结舌,辩解道:“我何曾有这个意思?”
林稹点点头,“既然没有,那便请郎君出去罢。”她略略偏头,不去看韩旷,只轻声说了一句,“我要换衣裳了。”
韩旷就“哦”了一声,磨磨蹭蹭的,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林稹便被萧氏带着,与王氏、三个韩家女儿一同去赴宴。
韩旷不好往女眷堆里挤,便在家读书。
韩家的马车一到吕府,就被引进府中。
林稹下了马车,入目俱是丹楹刻桷、绣闼雕甍,这才惊觉吕家也是富贵人家。
“萧夫人来了——”吕家大夫人穿着细法真红锦,头插金双凤钗,含笑降阶来迎。
“陈夫人。”萧氏笑盈盈唤道。
林稹在后头,与众人一齐出声唤人。
那吕家大夫人一见萧氏身后几个俏丽小娘子,立时笑道:“几个小娘子一进来,屋子都亮堂起来。”
萧氏亲亲热热地与她一道往里走:“陈夫人可莫要夸她们,三个女儿家凑在一起,只晓得读书作画、吟诗作对。旁的,那是万事不管的。”
“若不是我两个儿媳搭手,府里上上下下,哪儿忙得过来?”
吕家大夫人一扫萧氏背后五个女眷,就笑:“未嫁的女儿家,只管叫她们松快去。倒是你,只听说你家刚办了婚宴,不知哪个是新妇?”
林稹会意,上前一步,行礼道:“陈夫人好。”
吕大夫人一见林稹,不由得眼前一亮,拔下头上的金花筒钗,给她簪上:“好品貌。”
林稹便只管看向萧氏,为难道:“娘——”
萧氏笑盈盈道:“长者赐,不可辞。收下罢。”
林稹这才客气行礼:“多谢陈夫人。”
“客气了。”吕大夫人满面含笑,又引萧氏往里走,“叫你瞧瞧我家头一个孙辈。”
众人跟在她身后,入得堂中,果真是满堂宾客。
萧氏一入座,就低声,一个个点给林稹看。
“刚进来的这个,戴双鸾纹银项牌的,是沈参政家的赵夫人。”
“哪个?是腰上悬祥瑞图玉佩的那个吗?”
“非也,穿妆花遍地锦的,是刘龙图家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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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时沸沸扬扬()•(),又说“宁王妃倒也心诚&dquo;、“吕相公果真得势&dquo;、“到底来做甚◻[(.)]◻()•(o),就送个礼不成?”
王婉娘低声,忍不住开口:“娘,你说……”
萧氏正要张口,林稹轻轻将手压在了王婉娘的腿上,摇了摇头:“娘,嫂嫂,且吃点心。”
王氏一愣,“哎哎”应了两声。
萧氏怔忡过后,也反应过来,笑道:“这小酥鲍螺极好吃,都尝尝。”
会娘、珠娘、清娘三个,出来赴这种长辈云集的宴会,本就是为了婚事,唯恐有别家长辈看着,自不敢多言。
于是堂中遍是窃窃私语声,夹杂着数个冷眼旁观之辈。
吕大夫人终于回来了。
满堂议论声渐消,气氛却僵得厉害。一双又一双的眼睛,都盯在吕大夫人身上。
便有个妇人笑道:“夫人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打量我吃得多,不肯搭理我了?”
林稹一瞧,是吏部侍郎的妻子方夫人。
愿在此时出言解围,不是八面玲珑,就是吕大夫人交好。
有人搭梯子,吕大夫人立时笑骂道:“你这泼皮,惯来话多。”
这般亲昵,想来是交好了。
一群高官显贵家的夫人,明明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却不约而同地遗忘了几个王妃的事。
人人都笑起来。
“还不快让你家玉麒麟出来,也叫我们见见?”
吕大夫人便笑着,用大红锦被包了,将孩子抱出来。
其余人家不敢碰触,只寥寥几个亲近的人家、或是夫婿位高权重之辈,凑上去看了一眼,便纷纷贺喜道:“今日得见令孙,信是麒麟元有种。”
“谬赞了。”
“这孩子生得真好,燕颔丰满,必能飞而食肉,作万里侯相也。”
“要我说,自是封侯拜相不足道,更与宣尼续庙碑。”
吕大夫人连忙笑道:“岂敢岂敢。”
又有人写诗以贺:“秀杰相承擢丹桂,贺君阶下玉树生。”
“郁葱佳气绕堂中,秀气钟来并圣童。”
……
众人贺寿,从吕家传家有道,子弟杰出,夸到这孩子面有异相、骨骼清奇。
外头贺礼,更是流水一般送进来。报唱的小厮连嗓子都要哑了,从半人高的红珊瑚,到象牙凉簟,再到前朝陈闳的《马图》……
林稹听得咋舌,才意识到。
这就是相公。
百官之首,文臣之极。
一场大宴罢,林稹跟着萧氏回府。
此时的韩旷却忽被老苍头请去韩蕴外书房。
“祖父。”韩旷躬身道。
“来了?”韩蕴搁下笔,也不废话,“你的差事定了。”
“哪里?”
“浔州,桂平县。”
韩旷一愣,嗤笑道:“再往南走走,都能去雷州吃荔枝了。”
韩蕴面色冷淡:“这是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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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索性专心致志吃净了一整海碗的凉面。()•()
此时天色已暗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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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旷稍作洗漱,却见林稹嫌弃天热,吃完晚膳又跑去沐浴。
他失笑,取了一册书,坐在小榻上,却又怔忡难言。
浔州湿热,有瘴气,蛇虫鼠蚁又多。珍娘能适应吗?
韩旷想着,书久久未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稹才披着湿发出来。
见他还没睡,正好。今日赴宴,林稹恰有事要与他说。
刚要张口,韩旷却搁下书,抬眼看她:“珍娘,我的差事定了。”
林稹一愣,笑问道:“哪里?”
“广南西路,浔州,桂平县。”
林稹呆了一呆,万没料到,她爹还没去广南西路,韩旷倒去了。
“都退下罢。”林稹挥散仆婢,自己拿干帕子绞湿头发。
待四下无人时,林稹才问道:“怎么回事?”
一甲第四,不至于去广南西路罢。
韩旷接过她帕子,给她绞干湿发:“吏部定的。”
林稹蹙眉:“怎么可能?”
韩旷就笑:“李家在梓州占得田地太多了。祖父一直有意清丈他家田亩。如今已开始动手。我的差事,大概是李太师的报复之一。”
他说得轻描淡写,林稹却面色发沉,喉咙也涩。
“是报复你祖父清丈田亩,还是报复你算计他孙子?”
韩旷微愣。他唯恐珍娘愧疚,这才想糊弄过去,却没料到她敏锐至此。
“珍娘,他若真发现是我算计的他孙子,此事岂能不被宣扬出去?”
宣扬出去也没什么用,谁会信韩解元拿自己的前程赌,就为了娶个妻子?
可韩旷不能这么说,否则珍娘心里必定有愧。
韩旷只好继续道:“他与我祖父对垒,我的前程,不过是牺牲掉的一个小卒子罢了。”
林稹将信将疑,可当务之急是:“那怎么办?我们真要去上任吗?”
灯火下,韩旷注视着她的眼睛,犹豫了许久,终于叹息道:“……珍娘,是我。”
林稹茫然一瞬,才反应过来:“你要自己一个人去?”
韩旷“嗯”了一声,见她不敢置信的样子,又急促道:“珍娘,你听我说。”
“广南西路濡热,瘴疠之气遍布,又多是汉蛮杂处,极不宜居。我这一去,最少三年,稍有不慎,你便要生病……”
“韩晦之。”林稹忽打断,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娶我,就是为了把我放在京里,替你侍奉父母的吗?”
韩旷怔住,许久才道:“……我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我不能与你同去?”林稹反问他。
“我说了,那里蛇虫鼠蚁极多,我怕你住不惯,万一生病……”
“那你就不怕自己死在那里吗?”林稹忍无可忍道。
韩旷苦笑:“我便是死在那里,也断不能叫你一道埋骨他乡。”
林稹冷笑,“那你大可以现在给我一张和离书,你我一别两宽,倒也欢喜。”
韩旷倏地沉默,无奈唤了声“珍娘”。
“你喊什么都没用。”林稹冷着脸,一把扯走他手上的干帕子——
没扯动。
林稹更气了,连帕子也不要,撂下一句“要么一起去,要么别过了。”起身往里间走。
韩旷轻轻叹了口气,唤着“珍娘——”往里间去。
【作者有话说】
1本章衣料:《蜀锦谱》
2在围着彩缎的盆中备下香汤、果子、彩钱,正要按习俗洗儿:《东京梦华录》里的满月风俗。
3信是麒麟元有种;更与宣尼续庙碑;秀杰相承擢丹桂:郁葱佳气绕堂中,秀气钟来并圣童——都是古人作的诗,略有改动
4燕颔丰满,必能飞而食肉,作万里侯相也:《后汉书》,略有改动
5法度之设,至详至密:《宋史》(陈振)
117·第117章\\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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