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9章·第四十九章
明明对于士卒来说,最应该去看的,还是那崭新的武器,看看它们能否助力于他们上阵杀敌,保全性命,但此时此刻,谁又能将目光从陛下的身上挪开呢?
听听陛下说的是什么!
他说黄河汹涌,不知此行能否顺利,为了镇住江河凶险,便用士卒用过的杀敌兵器投身熔炉,制成了用于牵引浮桥的铁制地锚。
沾染过血气的刀兵变成了铁水,流向了地锚的模具,逐渐成型。
同时成型的,好像还有他们渡河的信心。
那是汉家天子钦定的“镇煞”,也必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效用!
而此前的按兵不动,也不是因为惧怕了对面的董卓,而是因为打铁的工匠恰好发现了新的兵器制作技术。当旧的兵器成为镇煞的吉物时,新的兵器也在石炭的燃烧中应运而生。
陛下心怀斗志,却更是心怀他们这些士卒啊。
方才还在低声说话的士卒忽然忍不住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我真不应该怀疑陛下的!之前都说了些什么话。”
说陛下迟迟不敢渡河,是还要继续找拖延战事的理由。
这话说得当真是蠢透了!
“陛下能写下罪己诏,能想到让大家吃饱穿暖,冬日还有炭火防寒,怎么会怕了洛阳的那个乱臣贼子!”
“吕将军——”众多士卒中不知道是谁又喊了一声,“让我们看看,你那新的方天画戟比之前好用了多少?”
吕布将头一昂,手中的画戟已在半空划出了一道银芒,转到了负手在身后。新得的兵器让他心情大好,当即高声回道:“到时候只管把你们的刀兵往敌人身上招呼,砍不坏对面的刀你尽管来找我!”
张辽默默地往旁边让开了一步,以免被吕布说出来的这句话给牵连在了当中。但站在不远处的刘备依然能看到,张辽向来沉稳的神色里,也被眼前的炉火烫出了热切。
因为但凡是个将领都知道,出征之前的士卒齐心,到底有多么重要!这就是陛下赋予他们的信心。
在周遭的呼喊中,有一个声音已变得越来越清晰。
“陛下——”
“陛下当归圣位!”
……
“……说起来,咱们这位陛下真的在流落河内之前,从来都没领兵过吗?”张飞按捺不住好奇,出声问道。
虽然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什么时候轮到他的武器换上一换,但想想在出征之前总能轮得到他的,倒也不必真心急成这样。
那还是问另一个问题吧。
能把“延迟出征,兵器以旧换新”变成了这样一出谁见了都觉心潮澎湃的场面,陛下的统兵能力中,光是这煽动士气的本领,就已实在不容小觑了!
“应该没有吧……”张燕迟疑着答道。
“但是中平五年的时候,先帝曾经在洛阳阅兵以威慑叛逆,自称无上将军……”刘备低声科普道。
换
本章未完,点下一页继续阅读。>>>
', '')('拦,根本无法传递到对面。
贾诩纵然心中疑惑为何敌军久久不动,也实在没法得到一个答案。
但他这人一向是自己处境尚可,没有生命危险,便格外沉得住气,虽觉对面的表现大有猫腻,也没怎么心慌意乱。
河对岸的另外一人,就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董卓死死攥着手中的酒杯,当年在凉州征战的力气,让这可怜的酒杯已有了一道裂纹,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裂开来。
李儒猛地一震,只因董卓倒是没一把将这杯子捏碎在当场,而是猛地把它砸在了面前的盘中。
“那刘辩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若说他是惧怕了,于是不敢进军,董卓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一个会将黑山军、并州军这种形同贼匪的人收入麾下还运用得宜的人,必是天下间勇猛非凡之人,更别说他还是一位能写出罪己诏的皇帝!
他此刻在河内的沉寂,就不能解释成他不作为,而必须解释成他另有图谋。
董卓虽然傲慢,看不起这满堂唯唯诺诺的公卿,但看得起这位伺机再起的皇帝!若不是这数十年间,皇帝的声望已越来越低,辽东的反贼甚至胆敢称帝,有这样一位新君在,他董卓说不定真不敢轻举妄动。
“文优,说说你的想法。”董卓想到此,沉声开口。
李儒觉得段煨加上贾诩的配合,足以守住孟津渡口,将刘辩阻挡在河对面,但他就是觉得,这两个人都算不得是他真正的亲信,贾诩也未必就有李儒说的那么有本事。
既然事有蹊跷,他们就该尽快做出应对才好。
李儒有好一阵没说话。董卓看得到他脸上凝重的神色,便也并未出言打扰他。这份安静,一直持续到李儒忽然眼神一动,似有所获:“我有两个猜测。”
“其一,就是河内那头正在想什么特殊的渡河之法,只是还需要时间准备,于是成了现在这样。”
董卓点了点头:“但再如何特殊的办法,总要和对岸打交道的,他们现在另辟蹊径,谁知道是不是让自己士气跌落,反而落了下乘。”
李儒指尖微微发力,说出的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狠意:“那就还有另外一个解释了!对面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董卓坐直了身子:“愿闻其详。”
李儒语气急促:“汉家天子的罪己诏,岂止能让河内民心汇聚,若能在兖州大肆宣扬,有曹操袁绍等人为其发声作证,也未尝不能发挥出奇效!”
“刘辩此人虽在传闻中懦弱,为先帝所不喜,但他智计频出,太尉早该知道他是何许人也。若是他将张燕吕布等人留在河内,自己暗中转战兖州,凭借他的本事,恐怕徐荣守不住虎牢关!”
董卓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要继续向虎牢关增兵?但你要知道,就算真的增兵,能填补的兵力也不会超过三千。近来南面传来军报,似有异动,我已让李傕领兵南下,守卫洛阳南部关隘,咱们余下的兵马就只有这些了。”
李儒垂眸思量了
本章未完,点下一页继续阅读。>>>
', '')('了苛待,但那分明只是因为弘农王德不配位,做不得皇帝!现如今由他带兵赶赴虎牢关,正可以让关东诸将看看,陛下不仅没有苛待这位兄长,反而对他委以重任,他们的讨伐根本站不住脚!”
刘协:“……”
他平生就没见过董卓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明明废立天子是他做出来的大逆不道之举,却硬是能被说成这样,仿佛关东联军才是心怀叵测,不拿大汉江山当回事。
“此事万万不可!”刘协不知如何开口的刹那,卢植已毫不犹豫地振声反驳,“太尉此举,将弘农王置于何地?”
“置于何地?”董卓冷冽如凝冰的目光,定定地扎在了卢植的身上。
他真是一点也不奇怪,是由卢植先一步对他发起了质疑,谁让这偷天换日的行动,也极有可能就是卢植一手策划的。他又怎么会想要看到,那个假装的皇帝去给真正的皇帝添堵。
但董卓现在固然不想平添事端,再给对面递一个杀害卢植的出兵借口,也一点都不想听这烦人的老东西在这里聒噪,阻碍他的大业!
这个假刘辩,想出兵也好,不想出兵也罢,都必须往虎牢关走一趟,还得是由他的心腹将领看管,绝不能反过来落到敌军的手里。
“置于何地?当然是弘农王的位置!”
让一个假货,重新摆出了诸侯的仪仗,还要在出兵前于洛阳巡游,他还不够好吗?
董卓随即向着门外喝道:“把人给我带进来!”
卢植险些想要冲上去,把这亵渎汉室的董卓直接一拳揍倒在地上,只因他看到,就在董卓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刘辩被两名毫不客气的西凉士卒直接推了进来。因他近日间为董卓所软禁,又被扣上了一个假冒的头衔,几乎是食不下咽,此刻脚下一软,险些踉跄着直接摔倒在此。
他狼狈地站稳,除了身上还穿着华贵的衣服,几乎已经看不出任何一点皇室贵胄的气度。可这是曾经的天子啊!他落到这个地步,又与大汉的脸面被踩到了脚底有什么区别。
也只有在看向董卓的时候,还能看到,那绝望的眼神里迸溅开了一道怒火:“你这个逆贼到底要做什么!之前还说什么我是假的,现在又把我抓来此地,难道又是要看我的笑话不成?”
“呵,我现在不想和你计较什么真的假的。”董卓大步上前,也格外好笑地看到,这群朝中重臣纷纷避开了目光,仿佛这样就能不让他察觉出其中的端倪。就连卢植被人直接强行拖出了殿外,都没让他们把眼神转回来。
董卓声如洪钟,砸在了刘辩的面前:“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现在是不是弘农王?”
这算是什么问题?之前支持董卓废立的袁隗、黄琬等人都糊涂得厉害,更让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之前从刘辩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话。
什么叫做,董卓说弘农王是假的?
但偏偏他们在此刻绝不敢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就拿袁隗来说,他是真没想到,董卓的专权会到这个地步,袁绍的起兵“表态”,也会因兖州与河内的
本章未完,点下一页继续阅读。>>>
', '')('动静搞得如此轰轰烈烈,仿佛稍有不慎,他作为袁家留在洛阳的长辈,就会被杀了用来祭旗,那他又怎敢随便开口?
他思量之中,忽然又被刘辩的声音拉回到了眼前,“我当然是!”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董卓才不管这个替身到底是因为怕死,继续咬着这个身份,还是因内外消息不通,才需要继续扮演弘农王,有他这句答案就行了。
他转头向刘协道:“请陛下下令吧,为保虎牢关不失,保洛阳安定,保天下太平,由弘农王出征!”
刘辩惊得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料到,他今日被董卓从“监牢”中放出来,居然会遇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由弘农王出征虎牢关!
刘辩试图从周遭找到一位靠谱的老臣给他解惑,却见卢植被拖出去后,众人连看他的都不见几个。有着四世三公之名的袁、杨二家,更是噤若寒蝉,仿佛已对董卓俯首帖耳。
而他那被扶上皇位的弟弟刘协,似乎是透过着十二旈看了他许久,不知道究竟想了些什么。
只见刘协忽然离席而起,试图上前问道:“太尉为何非要——”
“请陛下下旨!”董卓根本不等刘协的话说完,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还不仅如此,刘辩与刘协都脸色煞白地听到,在殿上的无声绝望里,殿外传来了一声声的响应,那是西凉士卒发出的声音:“请陛下下旨!”
“请陛下下旨!”
“我等愿随弘农王出征!”
“力保虎牢关不失!”
“……”
董卓的剑和他那镶满玉石的腰带发出了一声清越的撞击,却是他又向着刘协走出了一步,威逼道:“请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尽快下旨。”
刘协脱力地跌坐了回去,试图保持的冷静也不免在这一刻溃不成军:“朕……朕下旨!”
董卓环顾了一圈朝堂,只看到了一张张如丧考妣的面容,想到他们之中的聪明人一定能猜到他此举的用意,他便笑得有些畅快:“哈哈哈哈陛下圣明!臣必然让人保卫弘农王安全,绝不让他处境危险。”
若能凭借着谁是弘农王之争,瓦解兖州联军,这假刘辩可算是给他立了大功,就算是继续养着他当弘农王又如何呢?
反正他的本事,怎么都要比另一个刘辩小多了。
得了圣旨的董卓更是一步不停地便将“弘农王”打包送上了前往虎牢关的队伍,由他的弟弟董旻负责看管“假刘辩”,绝不让他有脱逃的机会。
目送着这支队伍顺利地出行,董卓原本因河内迟迟没有动静而生出的焦虑,终于烟消云散。
逃亡在外的刘辩没有玉玺,没有皇帝的冕服,没有重臣作为人证,凭什么来对抗这边有刘协圣旨和朝廷兵马证明身份的“弘农王”?
只要那边露出了破绽,就是他一举反击的时候!
……
董卓踱着张扬的步子,停在了依然被压着的卢植面前,发出了一声冷笑,这才得意地扬长而去。
只有一句话又被风送到了卢植的面前:“你们再如何在河内河东处心积虑谋划,也终究无用!”
卢植无从知道,此刻河东太守刘备到底是何种情况,却也不自觉地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但他此刻最为担心的,毫无疑问还是被送去虎牢关的刘辩。
天下何曾听过,让废掉的皇帝去守关之事!
去而复返的董卓望着他晦涩难当、两面相顾都不知所措的神情,笑得更大声了。
他倒要看看,在这样的情况下,“叛军”究竟如何能攻入洛阳。
……
然而,也就是在数日后的凌晨。
河内的江边,放下了第一只入水的船只。
【作者有话说】
野生小朝廷预备——出发!
第50章·第五十章\\x\\h\\w\\x\\6\\c\\o\\m(x/h/w/x/6/点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