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天缓慢而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方云松能看见，当然是方棋故意让他看见的。
方棋为什么要让方云松听到呢？
方云松：“……”
报复他擅自揣测并时不时脱口而出的训斥。
这性格还真是……恶劣。
其实方云柏控诉他的时候他是有所动容的，他知道自己为了创业忽视了父母，对父母少了陪伴，留下了很多遗憾，所以对方振天后来的诸多要求，他尽量满足，尽可能的弥补。
他甚至还想用自己的命换他再活过来！
方振天：“……”
自己说过的话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方振天明白是方棋对他做了什么，顿时怒不可遏，刚刚归拢的煞气再次暴涨，罡风再起，比起刚刚的高速致人窒息，更是多了无数风刃，而且全是冲方棋去的。
担心的话还没出口，就见方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玻璃罐子，打开瓶口对准了方振天。
方云松：“……”
他看到方棋把他爸收进了一个玻璃罐子里！
收完了鬼，方棋既不打招呼，也不做停留，拿着玻璃罐子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直到他走了一会儿，抢救室里的人都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他们这个亲生儿子，他们真的认识过吗？
方棋离开医院后，再次乘鬼车去了办事处。
方棋从一片白雾中穿过，走进谢辞办公的地方。
他这把年纪，都不能叫网瘾少年，叫老年估计都是折寿了，但是游戏里还有妹子追着他一口一口小哥哥地叫着，他应得非常痛快，也不嫌害臊。
谢辞虽不敬业，但能力还是在的，眼疾手快地接了方棋丢给他的东西，发现是用来装鬼魂的玻璃罐子。
这人催促上司办公的方式还是这么简单粗暴。
方棋：“方振天。”
方棋点头：“嗯，死了，晚了两天，还不肯去投胎，害人未遂，送去审判的时候记得提醒他们加刑期。”
好无情一孙子。
谢辞怪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玻璃罐子收起来了，抬头问：“灵魂罐子用不着你亲自送吧？来找我有事？”
其实没什么事。
他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事，问：“你之前说分部上传了一个案子，是什么？”
方棋：“……”
他淡淡扔下了两个字，转身又要走。
方棋并没有跟谢辞说过寅迟的事，但方棋这样总是事不关己对人世的感情完全没有共情的人，能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谢辞又问：“是你请来超度的那个大师？”
他无声默认。
“那你可自己悠着点儿，别一不小心玩脱了。”
不过以方棋的性格，就算是玩脱了，估计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他想问这个问题好久了。
谢辞：“……”
“但你要真是活腻了，想要魂飞魄散的办法多的是，你又何必选投胎这么麻烦的办法？”
谢辞：“哈？”
方棋说：“有一部动画叫文豪野犬。”
他除了是一个网瘾“少”年，还是一个重度二次元爱好者，文豪野犬他当然是看过的。
方棋：“里面的主角为什么一直热衷于自杀，你知道吗？”
方棋：“他为什么一直没死，你知道吗？”
方棋：“我也不知道。”
说完，方棋转身走向门外，用行动结束了两个人的对话。
方棋从办事处里出来，外面是一条空无一人的荒凉街道，连行道树都只剩下稀疏的几片枝叶，晚风吹过，在高高的枝头上簌簌作响。
为什么不想魂飞魄散？大概也是因为不甘心。
方棋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没叫车，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回方家，不管做什么，都是格格不入的。
丰山区唐岭路，离办事处还挺远的，打车都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是一家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