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没话找话，方棋也乐得清净，两个人在沙发两头一边一个，玩的玩手机，看的看电视，氛围也算不错，直到医院的电话打来。
方棋问：“怎么了？”
方棋面色平静，毫不意外。
他见方文瑞发呆，问：“难过？”
他也说不出什么感觉。
方棋不理解他的唏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见方文瑞也没动，侧头问：“你不去医院？”
“那你等什么？”
方棋一脸莫名：“等我干什么？”
方棋：“我去干嘛？”
爷爷去世了啊！
等等……为什么这画面似曾相识。
方文瑞想了想，精神微振：“妈说爷爷的眼睛合不上，那个……想让你一起过去看看。”
死不瞑目？容易成煞啊。
最近好像总是白天睡觉，晚上办差……可以，符合他鬼差的作息规律。
医院自己家的，也没那么多讲究，方云柏要闹腾，方云松干脆清空了场子让他闹。
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和方云松还在病房里吵得不可开交，方云松要他离开林江市回老家，他虽然心虚，但他其实并没有多害怕，因为他爸还活着，他爸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的。
方云柏第一时间感到的就是恐慌，比他被一群恶鬼包围时还要恐慌，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抢救室，看到的已经是一具抢救失败的尸体。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但是清醒过来之后，听林淑云说了方云柏做过的事，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事，虽然有另外的阴差阳错，但是方云柏的动机已经不值得原谅。
他知道他爸一定不会同意他的决定，所以知道人醒了也没让他知道。
所以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方云柏眼眶发红，盯着方云松道：“杨威呢？把他找来，爸还能活过来，还能活过来……”
方云松一把拉住他，低声吼道：“你闹够了吗？爸两天前就死了！你干的好事！”
他完全没法儿想象有人已经死了，身体还能继续存活这种玄幻的事情，这种事居然还发生在他身边！
方云柏长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你管过家里吗？陪过爸妈吗？妈死的时候你都没在她身边，你创业时爸生过几次病住过几次院你知道吗？是我！是我一直陪着他们！凭什么所有人都只会夸你有出息！你凭什么总觉得你高人一等！现在爸也没了，你不想救他就算了，我救他可以吗？我用我自己的命救！”
所以这是方云松，和他爸欠他的！
他泪水突然决堤，重新抱着方振天的尸体不肯松手，四十多岁的人哭得像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哭他没了爸，还是哭他的靠山倒了。
不管什么原因，害人都是他自己的决定，现在就得承担后果。
方棋也看着那边，只是目光稍微往上了一点。
他脸上是和方云柏同样的不甘，正死死地盯着方云松站的位置。
……
对方振天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爷爷, 方棋总共没见过几次面，第一次见还是个活人，再见的时候勉强是个活死人, 到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漆黑的瞳孔带着阴冷的气息, 很快像墨一样晕染, 逐渐填满了整个眼眶，灰雾似的眼睛对上方棋的视线。
“你看得见我？”
方棋不置可否。
旁边方云松始终无动于衷，并没有因为方云柏的惨样而上前安慰或做出改变决定的打算。
方云松顿时浑身紧绷，呼吸都变得滞涩, 但很快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吸收完他还细细感受了一下……挺新鲜的。
方振天明显被他这一手惊到了，他目光一变, “给我还回来！”
很明显, 为了他的废物小儿子。
方云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方棋突然开口说话，他一脸惊骇：“你在跟谁说话……什么？”
方棋却是处变不惊，他直视煞气凝成的浪头后那双对他充满恶意的眼睛，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但是更浓郁的阴煞之气从他体内释放出，化成更大的浪头，转眼就把方振天攻击他的煞气吞噬殆尽。
他阴沉了脸有了一丝崩裂：“你不是方棋，你是谁？”
“……”
方振天刚刚的攻势被方棋轻易镇压，此时对方棋已经有了深深的忌惮。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沉闷而没有起伏：“他要照顾云柏，云柏是他弟弟，他必须要照顾他。”
“我想……再陪陪云柏，我还没有替他安排好以后，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时间……”方振天变得空洞的眼神看向了方云松，他像是看不到方云松突然变得难以置信的脸似的，继续说：“云柏有办法，云柏会救我，用……云松的时间。”
“用……用……”方振天脸上浮现出了挣扎，又很快变成了贪婪，执拗：“他的命是我给的，是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