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就那么站着，空洞洞地望着方棋站着的方向。
刚刚的“叫魂”，并不是所有的名字都有对应的鬼魂出现，那些没有鬼魂回应的名字，如果还能找得到，那就是最直接的目击证人。
活人，查。
喻明忠完全不知道方棋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即将目标锁定在了方棋替他筛选出来的几个人身上。
一个女鬼看着他说：“你是鬼差？”
不知道是被“彭家”还是“公益”两个字刺激到了，那些原本麻木的死人脸忽然有了反应，愤恨和怨毒在她们脸上浮现，黑色的怨气从她们体内溢出，转眼将她们自己吞噬成了一团实心的黑雾。
这是方棋他们已经猜到的事实，却是程锦他们始料未及的真相。
孙又青一脸震惊，一时没想起来会所里养的陪酒小姐应该叫什么。
他们看着包厢内外截然不同的人和鬼，包厢里的人浓妆艳抹，光鲜亮丽，包厢外的鬼素颜森白，死气沉沉，但是抛开她们不堪入目的死状，不管是妆容还是穿着，都是外面的鬼看起来更顺眼一点。
居然是逼良为娼还把人害死了？难怪怨气会这么重！
女鬼们说：“是。”
女鬼阴森森道：“是又怎么样？他们不该死吗？”
方棋在十几个鬼中间扫了一圈，皱了下眉道：“你们当中有带头的吗？我不喜欢同时和十几个声音一起说话。”
围观的程锦他们：“……”
寅迟忍俊不禁，在旁边抵唇一笑。
方棋：“……”
方棋不意外会有鬼站出来。
可她们偏偏把吴安的尸体扔到了一楼大厅，还让吴安的尸体带路让他们上了三楼，又用四个场景试探他们。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生活在阴暗里，就算变成了鬼，她们也不想永远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得解脱。
他看着那个女生，张了一下口，又哑住了。
方棋：“……”
林露幽然地看着他，审视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自杀。”
林露便继续说了下去。
童年一些糟糕的经历让姐弟俩比同龄人更加早熟，从地方高中毕业之后，他们就到了林江市上大学，姐弟俩勤工俭学，到了彭氏企业旗下的店里打工，后又进公司实习，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恩人”。
一次业务洽谈成功，在公司给她的庆功宴上，她被人下了药，她终于明白了公司里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报警？”林露眼睛里露出血色，两行血泪涌了出来：“报警让自己被打上忘恩负义的标签，被人诬陷是我自己恬不知耻的爬床吗？你以为没人报过警吗？”
他们这种靠人资助的大学生，没有父母无依无靠，想要对抗公司，无异于蜉蝣撼大树。
“后来……”林露说：“有一个前辈找到了我。”
接受公司的安排，他们互惠互利，拒绝公司的安排，她们身败名裂。
方棋听着恍然。
程锦又问：“那你们呢？”
但是既然拒绝了，为什么会出现在包厢里的那些场景里？
程锦：“……”
拒绝的下场不仅仅是身败名裂。
怎么样才能一劳永逸呢？
“我弟弟还要上学，我不能拒绝公司。”林露声音凄冷地说：“所以我选择了留下来，我的前辈教了我怎样快速摆脱他们，她说那些客人都喜欢新鲜，喜欢刺激，所以我们想早点逃离他们，就要装成他们不喜欢的样子。”
等到那些人觉得她贪得无厌时，她就会被厌倦了。
可是伪装太难了。
她强打精神的样子被发现了端倪，教她伪装的前辈在她暴露的第二天失踪了，而等待她的，是愈发没有止境的折磨，因为发现她的欺骗，他们变本加厉。
不用他们“处理”，她自己选择了了结。
当时的膈应和悄然鄙夷在这时变成了一片酸涩。
她脸上血痕未干，血色的瞳孔看着方棋，眼神里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既然相依为命，她弟弟知道她自杀后怎么样了？是还在找真相？还是被一起“处理”了？
她的声音有了变化：“我的弟弟，他不要我了。”
方棋：“……”
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
一张照片，附加了一句话。
方棋扫了一眼照片，在合照的一群人的边缘，有一个让人生厌的面孔，属于覃元彦。
是覃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