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迟便笑了，说：“那你有兴趣跟我出个任务吗？”
“我接了个委托，在一个新开发的游乐场。”寅迟说：“去吗？”
要是所有鬼差都利用地府的便利在人间接活赚外快，地府早就得乱套了。
寅迟对地府的规定不以为意，“我雇你啊，你暑假不是打算找兼职吗？这应该不算违规吧？”
雇他干什么？当保镖吗？
但他还是皱了下眉，“你又接委托干什么？”
别人接委托是为了钱，他又为了什么？
“……”
回到公寓，之前翻过的书还停留在翻开的那一页，窗户大敞着，但他住的楼层低，夏天的风又着实不给力，一页都没舍得替他翻过去，好似故意要提醒他今天计划好的任务才完成了0.1%。
就为了吃个饭？
但时间已经浪费了，他只能认命。
方棋被提醒回神，往床上看了一眼，又是眼皮一跳。
这不是个傀儡娃娃吗？
这娃娃和他的主人一样，都是活祖宗！
于是娃娃绷紧的唇线瞬间向下弯了几十度，看起来就像人抿唇瘪了嘴，委屈极了。
没人干扰的时候，他自律性很强，很快就能沉浸进去，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看了没一会儿，就犯起了困。
没有任务的时候，只要晚上睡眠充足，他白天连睡意都没有，现在却像是有着什么在拖他入梦，几乎是在他闭眼的一瞬间，意识就陷进去了。
沉稳温和的声音透着能让人放下防备的亲和力，因为刚刚看到过尸体，所以方棋很快想起来，那是他初中班主任周冥的声音。
刚上初中时，方棋平等地排斥所有靠近他的人，没有朋友，对老师也不热情，如果不是他成绩不错，是被校园暴力了老师都不会多问一句的怪孩子。
他和周冥第一次有交集，是方棋一次跟人打架，原因好像是学校里一个挺有号召力的初三学生，他喜欢的女孩子给自己递了情书，被那人知道后，找了一帮初中生趁着晚自习下课，把他堵在了回宿舍必经的一个小树林里。
当时那一架打得两败俱伤，方棋被一个急红了眼的人随手捡了一块石头砸了头……那石头是扔过来的，他中了招怎么也应该头破血流的，但他醒过来时，人在医院病房，虽然晕过去了，但头上干干净净，一点破皮都没有。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有点脑震荡，休息一下就好了。”
但他从医院离开之后就变了。
再之后，周冥就变得格外地关注他。
方慧不给方棋买的教学资料给他买，方慧故意忘掉的伙食费他也给。
于是方棋故意拿手挡，在手臂上留了清晰的伤痕，继续闹到校领导面前，直到方慧被警告要剥夺她的监护权。
只是家里安生了，学校里没安生。
他遇上有人找茬，周冥也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替他说话。
这看起来是件好事，但是久而久之，这种“不问是非”的做法在其他不知情的人眼里，成了周冥对他的故意偏袒，让其他人更疏远他了。
后来周冥或许是时间不多了，又或许是觉得自己做得已经足够了，开始展露出他深藏的目的。
他的暗示过于明显，所以方棋问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方棋，眼含某种期待。
他和周冥的血型是一样的。
因为他无父无母，没人管没人在乎。
但周冥失望了。
离职之前的最后一节课，周冥已经开始发肿的眼睛阴恻恻地盯在方棋脸上，暗沉的表情让教室里的学生噤若寒蝉，一场告别几乎无声无息。
他一个已经离职的医生突然死在了学校门口。
方棋在梦里再次目睹了他死去的场景，他原本是坐在车里，却莫名其妙地下了车。
白茫茫的雪地里血色四溅。
还死在了他奋斗一生的学校门口。
那辆车在后视镜上绑了一条明黄色的丝带，看着就很奇怪，所以方棋印象深刻。
他记起这件事的同时，梦里的场景跟着变换，同样是在冰天雪地里，在他低着头踏上马路时，早就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冲着他疾驰而来，车窗后是周冥怨毒而扭曲的脸。
方棋记得当时自己避过这一劫，是因为迎面掀起了一阵大风，冬天的风本就凛冽，那阵风大得仿佛要将人的脸生生割破，逼得人不得不后退了两步，就是那个时候，方棋看到了那根黄丝带从自己的眼前擦过。
梦里依然有狂风，但那阵风不是凭空起的，风起仅限他周围一米的范围，起风的同时，有一道白影扑向了他，明明根本碰不到他，依旧徒劳地挡在了他面前。
方棋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维持着他被拖入梦境的姿势，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第065章 考试
这是方棋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问题。
但刚刚的场景发生在他经历过的地方，只是换了一个方向和角度。
去到地府之前的方棋, 既看不见鬼, 也没有通灵这项特殊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