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寅迟来说应该无伤大雅，方棋却怔了一下。
因为他总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样子，方棋几乎快忘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寅迟其实很“弱”，似乎总是缺少血色和精气神，带着一丝病态的样子。
换魂对灵魂的损伤只在最初，在他身体里的那些年，足以让他养好，寅迟自己也说过，魂玉对他的限制只在最开始的时候。
方棋不觉拧了下眉。
“……”
方棋只能暂时收敛了心绪，凝神注意山里的动静。
这时，有人动了。
也不知道姚思宇是哪里来的执念，在维护“冉禄”这件事上始终不遗余力，他像一只苍蝇，没人把他当成威胁，却也不胜其扰。
想着方棋抬起了手，手抬到一半，他恍然意识到什么，翻手拿了勾魂锁，直袭姚思宇而去。
夺舍。
勾魂锁破开长风，几乎把空间都扭曲，从地上爬起来的姚思宇忽然抬头，露出一双被黑雾填满的瞳孔，昭示着掌控了他躯体的已经换了一个人，他用姚思宇此前绝对做不到的速度窜开，在勾魂锁又一次追来时，在身后开了一个术法通道。
有什么碰撞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方棋愣了一下神，那人已经消失在了他身后的漩涡里。
但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又看了眼手里的勾魂锁。
方棋顿了顿道：“勾魂锁不是法器，勾的是灵魂，不会受到术法和法器的阻隔……我刚刚明明碰到他了。”
寅迟明白了他的意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能挡住勾魂锁的，只有地府里的东西，对吧？”
他抿唇不语，又看向阵法通道消失的位置，正好看到有什么晶亮的东西坠落在地，地面上的怨煞被阵法冻住了，结了一层寒冰，那东西落地，还发出了一点清脆的声响。
“似乎是一枚碎镜片。”
第133章 贵庚
不等他们去想, 方棋身上有某种东西微颤，好似与寅迟手里的东西产生了一种共鸣, 他顺着感应取出, 手里多了一面手机大小的镜子。
轮回镜。
“冉禄”那些超出寻常的手段好像都在此刻有了解释。
寅迟：“死了。”
夺舍寄生，第一步就是吞噬本体的灵魂, 之后才能掌控身体。
也或许他就算明白，也心甘情愿。
就算那人不是常理中的好人, 就算那人满身污秽, 但也正因如此，那人从未让他沾染上相同的东西。
或许知道自己今天会死，他也会觉得是死得其所。
只是那个人现在占据了姚思宇的身体，就关系而言，他好像真成了某人的后爹了。
……
一整片湖泊，只靠程家是不可能的，继程家之后，其他几家也派了人来，几乎围了晴水湖一圈，其中有人手持法器，有人拿着驱邪符咒，口中念着术法咒语，打出十分中二的手势。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他们在干什么？做法吗？”
“做法那不是搞封建迷信吗？我刚还在那边看到警察了，当着警察的面搞事，嫌国家给他自由过了火了吗？”
“不会是政府终于决定把望湖山开发成景区了吧？这一定是为了吸引游客搞出来的噱头！”
“……”
从前术法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区别于普通人的特殊之处，虽然修行忌骄忌躁，但他们面对普通人，也还是会有优越感的，甚至同行之间也会攀比。
但他们现在只觉得羞耻！
如果不是有人监工，他们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不只是她，就算是看不清山里被冻住的那些东西，忙着净化晴水湖的其他人也觉得脊背窜起了阵阵凉意。
她虽然有天赋，但毕竟阅历不够，还从没见过没有活物做载体，依然这么难缠的阴秽之物。
程锦：“什么？”
程锦怔了怔：“咱们家的人都快倾巢出动了，这样都差点没拦住它扩散……这浓度得多高？”
这还只是遗漏出来的一部分，大部分的邪物被封印在了对面的望湖山上。
更何况她对山上那两个人的了解，从一开始就是超乎常理之上的，同样是被天赋指引，她不惜反噬也给那位尹家的小辈卜了一卦，得出了一个“大煞”的结论。
只要解决了对面山上的那些邪秽，事情就结束了吗？
为什么望湖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江市除了望湖山以外的其他地方呢？
程书韵忽然察觉到什么，倏地回过头，一个穿着纯黑色工装的大男生缓缓朝他走过来，他神情随意，好像他确实是刚从奶茶店里出来，而不是从对面的山上下来。
寅迟淡声道：“没有，人跑了。”
谁跑了？
程书韵却已经猜到了似的，轻声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