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道闪电，如巨龙在半空中翱翔，组成一幕画卷，又像漆黑的夜空被撕开的口子，藏着吞魂噬骨的巨兽。
“也不是没有办法。”寅迟突然说。
他转头看过去。
他顿了一会儿又转头，看着方棋说：“在他穿过林地之前，帮我拦住他。”
没等到回答，他已经看到了答案，垂眸的瞬间方棋瞳孔微缩。
他有些惊愕地抬头，还没看清寅迟的脸，一只已经被浸染成一片漆黑的手就蒙住了他的眼睛，那人一如既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看了我的身体，可是要对我负责的，以后可不许嫌弃我。”
贴在他眼帘上的“手”，并不像“冉禄”融化之后的怨煞那样阴冷蚀骨，甚至比寅迟本身的温度还要温暖一点，带有一种柔和的力量，那只融化的手在他脸上划过，之后在他脖颈间暧昧地流连了一会儿，最后抚住了他的背……
寅迟要做什么？他要怎么做？
他们必须取舍，是只顾眼下的人，还是阻止岳正扬横冲直撞继续摧毁这座城市。
远处，落雷最终也没伤及无辜，人群的头顶忽然多出了一块黑色的天幕，看着和引来天雷的那东西一样，做的却是全然相反的事。
劫后余生的人群一脸呆滞地看着天空，雷声暂时止歇，他们被震得差点失聪的耳朵缓缓恢复了听觉，嗡鸣声中，伴随着逐渐远离他们的一阵轻咳。
眼见着下一个“封印地”已经在不远处，只要再吸收一点能量，他的怨力会更上一层，天雷的强度也会增加，没人能阻止这场天地法则自相悖论，由他们自作自受的屠戮！
那长鞭看似寻常，却带着千钧之力，他仓皇间挡了一下，却被轻易震退，他的灵魂激荡不已，刚刚才凝出的实体差点再次被打散。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林地后面在落雷范围之内流窜着那么多活人，鬼差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来？
方棋并不理会，扬手又是一鞭。
岳正扬形态一转，就要再次化作无形融入地面。
地下迎接他的，是和他同源，又和他相斥的某种东西。
“啊啊啊”
他听见一个声音说：“他一个人不够，不是还有我吗？”
天雷劈中一次之后在空中定了格，电光涌动的黑云聚集在岳正扬头顶，又一道天雷不止歇地劈了下来。
这一次，他看清了阻拦他逃跑的东西。
现在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任何力量的防护都是有限制的，寅迟体内的功德，在保证了他的精神不被侵染身体不被崩坏的同时，也限制了他对自身力量的使用，他每一次动用他体内的怨煞之力，对他身上的功德都是一种损耗。
高空之上，又有一片雷云缓缓凝聚出来，其中电光闪烁，仿佛天地都在颤抖，比之盯上岳正扬的雷云有过之无不及。
属于他的天雷终于劈了下来，一道接着一道，连成一片。
他怨天，怨地，怨人。
他怨地府给了他最让他痛苦的刑责。
他怨这天地间的一切！
困住岳正扬的黑金色牢笼缓缓褪去，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焦土之上。
方棋眉头紧蹙，并没有因为属于岳正扬的气息消散而放松警惕，他看着依旧暗沉的天空，还有依旧有电光涌动的雷云。
是因为还没来得及随主人一起消散的鬼域吗？
寅迟跟他一起仰着头，漫不经心地说：“可能……因为我还在吧。”
反应过来的瞬间，方棋感觉有劈岳正扬时漏掉了的一道雷，当空劈在了他的头上。
第142章 清算
梦里不见天日，鬼怪横行，仿佛进入了一场猎食者的恐怖游戏, 而他们是四处奔逃的猎物。
随着鬼域里厉鬼越来越多, 连游魂都被某种东西操控着开始对活人发动攻击，本就被“封印”分走了大部分战力的玄门术师，确实也快招架不住了。
差点被杀的术师和救下他的人同时一愣, 又同时抬头。
比起天生阴阳眼的术师，普通人看到的变化才是最直观的。
片刻之后, 黑沉沉的城市里出现了第一抹荧光，像漆黑的夜空里亮起的第一颗星辰, 很快星辰越来越多，连成一片银河。
市中心医院里，程锦一张符咒扫开了拦在他们面前的几只恶鬼，察觉到什么似的，喃喃道：“阴气浓度变低了……”
“喻队，空气中那些黑雾都散了。”
“那些恶心的东西消失了，我们贴在警棍上的符咒能……能摘了吗？”
喻明忠重重地松了口气。
“现在有一片雷云聚集在莲花港林地上空，感觉马上就要劈下来了，我们需要过去看看吗？”
莲花港林地就是寅迟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可岳正扬已经没了，那片黑雾却没有随着鬼域一起消散，反而愈来愈浓郁。
方棋喉咙干涩，看着面前的人说不出话来。
他的声音不大，在头顶的雷声闷响中其实听不太分明，但方棋却听明白了，他沉声道：“那现在呢？”
“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