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阻止岳正扬，在他的鬼域里将他彻底困住，寅迟自己破了功德的封印，释放了他体内全部的力量，就算他现在的身体已经被他的灵魂同化，没有了功德之力，也难以承纳他由怨煞凝成的灵魂本体。
虽然速度极为缓慢，那是寅迟自身尽力维持的结果，但迟早会有维持不住的时候。
空中雷云还在，不可能会放任他体内的怨煞蔓延开来。
方棋紧紧咬着牙，几乎尝到了血腥味。
方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
他失笑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永远不会记得你。
“……”
方棋：“……”
现在他本能地想相信这句话，理智却不停让他联想到最坏的结果，他无法辩明真伪，只能执拗地看着寅迟。
“……”
方棋微微一怔。
最开始身体虚弱的时候，每次出任务，寅迟活像一个凑数的，有不用他动手的事，他从来不出手。
他应该相信寅迟吗？
“不过我确实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他话音未落，下颚突然被挑起，他的唇被人含住，不容他思考一样席卷而入扫荡一空。
寅迟的手抚住了他的背，将两人的身体压得密不透风。
“轰隆隆”
离开传送阵时，方棋眼前还是一片混乱的光点，是被强光刺激之后的后遗症，耳朵也仿佛被堵住，只剩下脑中一阵嗡鸣。
方棋和周围对他的突然出现毫无察觉的人一样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
他大脑空白，神色呆滞地望着又一道雷落下，明明隔得很远，却又好像近在咫尺，劈得他浑身发颤，飘忽中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还是真实存在的。
他一直有一个顾虑。
他还拿覃瑶举了例子。
覃瑶的渐行渐远，到最后的离开，对他来说只是一片树叶掉进湖泊，荡开一层波纹之后又很快归于宁静。
如果现在寅迟没了，他会怎么样呢？
他原地开了个术法通道，一个抬手的动作引起了他旁边一个人的注意。
“……”
他离开的这一小会儿，莲花港林地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方棋没功夫搭理他们，破开结界就要闯进去。
“这是天道对他的清算，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看到背后那人时，方棋没有觉得意外，只觉得讽刺。
他说的“你们”，指的是地府。
谢辞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他无辜，但你也看到了，就算他神智清醒，他体内的力量也已经不可控了。”
“……”
方棋倏地笑了。
因为不需要。
寅迟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地府插手人间事的界限，如果寅迟会失控，地府要管，也只是把他失控所产生的后果提前而已，所以不如放任不管。
地震，山洪，海啸，火山喷发，天灾降临时，成百上千的人死亡，世界也不会因此停止运转。
可寅迟的失控不是他的主观意愿造成的！
地府不会在意，他们看到的只有寅迟已经失控的这个结果。
那种束缚感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以至于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种感觉是什么。
……
因果线断了。
只是还没寂到头, 头顶一声惊雷炸响，炸回了他离家出走的理智和思考能力。
谢辞就站在他身后, 透过他撕开的缝隙，看见了结界里雪白一片，他被强光晃得眯了一下眼, 却也没避开, 直到方棋的身影消失在结界口，缝隙又重新合上。
结界里，方棋找到寅迟时, 又一次体验了一遍心脏骤停的滋味。
雷云聚集的焦土之下, 现在已经是一片深坑, 一个人影躺在坑底，浑身上下浮动着电光, 电流被具象化, 窜过他的四肢百骸。
结界被破开，他就知道有人进来了，看到快步走到他面前的人，他又是苦恼又是无奈，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断掉的手就被握住了。
“……之后自己会恢复的。”寅迟声音嘶哑地解释了一句，见来人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继续说：“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受点儿小伤而已，你用不着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