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6章
第二日一大早，正是晴空湛蓝的好天色，林稹照常去给祖母请安。
众人闲聊了几句，外头邓妈妈忽然来报：“老夫人，高学正到了。”
林稹一怔，没料到叔父速度如此之快。昨天才说想见一见，今儿就把人请来了。
“学正？”窈娘好奇开口，“来做什么的？”学正找爹很正常，找祖母做甚？
余氏缓缓解释道：“你爹孝顺，特意请了个画院的，想替我绘一幅画。”
窈娘“哦”了一声，也不稀奇。有些闲钱的人家都爱找这些个画画的，留一副画像也好。
倒是娇姐儿，没见过，稀奇道：“祖母，我能去瞧瞧吗？”
殷氏自然知道内情，笑着打圆场道：“你去了可别后悔。到时候枯坐一个时辰，动也不能动，管叫你腿都麻。”
余氏也点头笑道：“你们几个泼猴多半都坐不住，馥娘又得备嫁，还是叫珍娘与我一道去罢。”
此话一出，除了殷氏和林稹外，其他人不由得一愣。
钱氏咂摸了一下，隐隐回过味来。
她抿了抿唇，轻声细语道：“娘，都是自家姊妹，一道去看看便是。”
闰姐儿也咬着唇，她尚未懂祖母为何如此偏心？独独只叫珍娘一个人去。
便附和道：“祖母，我也想去瞧瞧。”
余氏摇摇头，起身笑道：“一个个来，下回便喊你去。再往后轮，就是窈娘和娇姐儿了。”
这几乎是明示了。
闰姐儿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脸颊微红，不说话了。
只钱氏，看了眼懵懵懂懂的娇姐儿，心一横，委屈道：“娘，我是做母亲的，总得一道去瞧瞧。”
余氏一愣，连带着林稹都有些发怔。
论起来，钱氏还真是林稹母亲，有资格掺和此事。
余氏不好拒绝，笑道：“既然如此，你也去罢。”
凭什么娘能去，珍娘能去，独独落下她一个？
娇姐儿凑过去，搂着钱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我也想去。”
“你乖着些。”钱氏虎着脸，“娘有正事。”
“凭什么啊，我也要去。”娇姐儿痴缠。
“你傻不傻？那是珍娘……”窈娘嗤笑，话音刚落，就被殷氏瞪了一眼，“就你话多！”
“行了，走罢。”余氏懒得再打理这些眉眼官司，起身往外走。
林稹搀扶着她，与钱氏一同，到了前厅。
“珍娘，你去屏风后头。”余氏轻声道。
前厅添置了一座灵璧石花草屏，林稹乖顺地走到后面，在小杌子上坐下。
准备得如此妥当，却不曾通知她这个做母亲的。钱氏心里一涩，这是防着她呢。
待到那高学正前来，穿着时新的襕衫，生得也颇为白净，品貌瞧着很是不错。
钱氏心里更是发酸。
特意为珍娘寻来的人选，也不
本章未完，点下一页继续阅读。>>>
', '')('有点像小狗。
林稹琢磨了一下，又默默走回屏风后坐下。
除了高易，后头还排了三个候选人呢，要是被祖母发现偷看，一次把事情做绝了，后头那三个未必瞧得到了。
可不能因小失大。
林稹想着，又过了许久。
“老夫人，好了。”高易晃晃酸胀的脖颈，搁下笔，笑道，“幸不辱命。”
“六郎果真技艺娴熟，画得极快。”余氏笑着，又吩咐邓妈妈，“阿邓，你去将画取来，我瞧瞧。”
高易就眼睁睁看着画先传到老夫人手里，又被传递到林小娘子母亲手里，然后就进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高易赶忙低下头去，没敢再看。奈何纱制的屏风，余光总能瞥见朦朦胧胧的剪影。
偏又瞧不出什么来，惹得高易一颗心高高地悬起来。
林小娘子会不会喜欢这画……她要是说这画不好，他也是要据理力争的。
高易下了决心，便见到那女使又抱着画，从屏风后钻出来，对着林老夫人耳语几句。
余氏就轻咳一声，笑道：“这画画得好，似有光影流变。”
高易一愣，下意识去看屏风，回过神来，又不免有些得色：“不错，此时恰是正午，阳光自南侧轩窗而入，色宜稍淡。”
“皴硬怪石、雪竹春芦、寒鸦野兔……四时变幻、光影流转，自然各不相同，画人也一样。”
他被问到痒处，倒先滔滔不绝起来了：“老夫人褙子上有点点赭色，阳光一照，这赭色变淡，隐约见红，当以朱磦化之……”
林稹听得倒觉颇为有趣，奈何钱氏已经不太感兴趣了。
她还以为是个举子，喜欢画画罢了，怎么瞧着倒像是以画画为业，人还有些痴气。
“六郎说这些，倒也有趣。”钱氏轻飘飘一句话，打断了高六郎的滔滔不绝。
高六郎一怔，倒先不好意思起来，拱手道，“是某多话了。”
“没什么。”余氏笑道，“往年只在内宅待着，今儿也算是长见识了。”
高六郎就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又下意识去看屏风，那屏风后……女使又走出来，对着余氏耳语了几句。
余氏笑问道：“我观六郎画人像画得极好，除却人像外，六郎可还有其他擅长的？”
高六郎就老实道：“山水、花鸟都练过，不敢说擅长。”
余氏就继续问：“既然如此，六郎是更喜欢野逸自然些的，还是精巧富贵些的？”
高六郎一愣，又忍不住去看屏风，见里头没动静，沉吟片刻，到底顺其自然道：“都好。”
没一会儿，那女使又给余氏传话。
余氏嗔怪，到底还是开口道：“两派都各有千秋，若非要挑一个呢？六郎私心里更偏好哪一种？”
高易心里一突，这、怎么还带刁难的啊。他瞥了眼屏风，终究还是老实道：“若非要挑一个，更偏好精工典雅些的。”
果不其然，余氏又问道：“这是为何？”
高易照旧老实：“倒没什么，只是家父为我请的先生更喜欢钩勒填彩，我久经熏陶，便喜欢旨趣浓艳的。”
“原来如此。”余氏笑了笑，余光又瞥见枣花钻出屏风。
也不知这丫头还要作什么怪？
偏又是终生大事，余氏到底忍了忍，顺着林稹的意，问道：“六郎喜欢富贵典雅的，就不怕旁人说你汲汲生计，不是个文人做派？”
这话问得，都算刁难了。
高六郎却好脾气地笑了笑，对着屏风老实拱手道：“我虽痴心作画，家中却是经商的，知道米粮都要靠钱买。”
这话说的，别说林稹，余氏都格外满意，就连钱氏都不禁露出个笑来。
林稹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任由余氏叫邓妈妈，引着高易出去。
高易一走，林稹和钱氏一道，搀着余氏回松鹤堂。
余氏边走边问：“如何？”
【作者有话说】
本文关于绘画的参考，出自《开时似雪谢时似雪：两宋卷》
67·第67章如此中不溜的回答……\\x\\h\\w\\x\\6\\c\\o\\m(x/h/w/x/6/点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