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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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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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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过了……()•(o)

李府发生了什么,韩旷一概不知。只照旧读书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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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一大早,韩曜溜溜哒哒地进了文通楼。

推门而入,瞧见韩旷还在读书。

一想到自己马上也要过上这种日子,竟不由得叹了口气。

韩旷听见动静,抬头,见是自家七哥,便低下头去继续读书:“有事?”

韩曜就清清嗓子:“十二郎,天寒雨急,我来看看你。”

韩旷头也不抬地轻嗤一声:“七哥有事直说便是。”

韩七一乐,“问了孙老丈,说是有一卷《仪礼》在你这里,我便过来问问,看完了没?”

韩旷这下是真惊诧抬头了,爱好章台走马的七哥竟也看起十三经来了:“……你这是?”

韩七倒难得有些尴尬,轻咳两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祖父辞相的消息你可知道?”

韩旷恍然大悟,顶梁柱一退,只好玩乐的韩七也得上进了。

好歹也得有个官身罢。

“知道。”韩旷笑着,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柜前,想把那一卷《仪礼》拿给韩曜。

韩曜只纳闷:“你日日闷在深闺读书,还能知道外头动静?”

深闺?韩旷立时回嘴:“七哥如今洗心革面,想来在家苦读三年,也能足不出户,便知天下大事。”

韩七轻哼一声,大言不惭道:“洗心革面这话可不好。我从前再怎么着,也不敢欺男霸女,让旁人顶罪。”

韩旷正在书柜上取书的手一顿,他背对着韩七,开口道:“欺男霸女,让人顶罪?七哥何意?”

这一对比,不就显出他来了?!

韩七兴致勃勃:“还记得上回七宝会那个李三郎吗?”怕他不记得,还特意提醒,“就是那个买了假砚台的二愣子。”

“记得,他怎么了吗?”韩旷取下那卷《仪礼》。

“强夺了个小娘子,害死她全家。又惹得自家祖父被御史弹劾。杀生害命,不仁不孝。”

韩旷已听过一遍,依旧觉得:“那位小娘子也是可怜。”

“是啊。”韩曜也不免同情心大起,摇头叹息道,“最可怜的是死了却还查不到凶手。”

“前几天李府交了个下仆给开封府尹,说是这恶仆自作主张,假冒李三郎名讳干的。”

韩曜说着说着,又冷笑起来:“这是拿天下人当傻子呢!”

韩旷背对着他,静静听着,忽然问道:“七哥莫不是因为此事,才起了上进的心思?”

韩七一怔,复又叹息道:“不错。我这辈子倒还好,纵使祖父退了,还有爹顶着。可我将来的儿女辈呢?”

“一朝落魄,若能安稳度日倒也罢了,要是撞见李三这种货色,岂非任他鱼肉?”

韩旷难得赞同点头:“是这个理儿。”

“只可惜了那位小娘子。”韩曜最是怜香惜玉,此刻更是轻声叹息,“纵使祖父帮着说了两句,可若李太师不倒台,只怕也没什么用。”

闻言,韩旷蹙眉道:“祖父说了什么?”

“哦,你成日里读书,还不知道罢。”韩七笑道,“李三郎这事闹腾得太厉害,外头正店酒楼都传遍了,说李家推了个仆婢出来顶罪。”

“谁知被太学那帮学子知道了,串联着要去伏阙告状。官家知道事情闹大了,就问起几个相公的意见。”

“祖父说本朝废除了奴籍,这是仁政。对奴婢尚怀有仁恤之心,况良家子乎?所以应当公平公正,周全周密的再查一次。”

“听说吴参政和沈枢密也是这个意见。官家就着令开封府尹再查。”

韩七说着,又叹息一声,“一查,还真是恶奴强抢的小娘子、贿赂的差役,李三郎从头到尾都没出面,这事儿就成了无头公案。”

韩旷蹙眉:“开封府尹糊弄人罢了。李三郎身侧几个仆婢,分开审问,再把口供一对,一目了然。”

韩七无奈摊手:“总之现在外头可热闹了,一派说摆明了就是李三郎胡作非为,一派说没证据,真是恶奴欺主也不一定。正僵持着呢。”

韩旷闻言,冷嗤一声道:“只消进李府,问一问府中仆婢,谁强迫这小娘子圆的房,谁多半就是主谋。”

“不错。”韩七无奈摇头,“只可惜要踏进李府查案,除非李太师倒台。”

“更别提人家还是太后姻亲,又送了个宠妃入宫,官家也未必愿意丢这个脸,只怕要糊弄过去。”

韩七说着说着,苦笑道:“都说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可升斗小民,上哪儿去寻公道呢。”

韩旷忽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七哥放心罢,这天底下,总有公道可言。”

该还的,最后都要还。

韩旷说完,将那卷《仪礼》递给他,“蜀本,上头还有祖父的标注。七哥若得闲,可来寻我一道探讨。”

韩曜提振精神,笑着接过刻本:“多谢。”

这边的韩旷正苦读,韩曜也下了决心要读书,同在信陵坊的李三郎却恨不得把书塞进对头老夫子的嘴里。

“什么狗屁的亲亲害尊尊,我倒是想寻个小娘子亲亲呢,你给我啊!”

老夫子脸上的褶子都要被气开了:“三郎君!这是《春秋穀梁传》!亲亲是指亲人!亲眷!不是指和小娘子……”

可怜的老夫子,愤怒到身子都哆嗦。

李三郎就跟没瞧见似的,不耐烦道:“什么亲眷,那不就是女眷!”

一贯尊崇亲亲之义、尊尊之道的老夫人整个人都要炸了:“朽、朽木不可……”

“滚蛋!”李三郎不耐烦地把书砸在夫子脸上。

“你如此不知好歹,天魔星一个……”老夫子气得提起书箱就走,临走前还得撂下一句“我找太师去!”

李三郎不屑地嘁了一声,甩了个眼神给身侧小厮。

小厮青砚揣着一兜银钱,赶忙追着老夫子一道出去了。

俩人一走,李三郎的牢骚止也止不住:“什么玩意儿?老酸儒也配来教训我?”

被关在家里禁足了许久,天天接受酸腐老头的教导。又自觉好些日子过去,多半风波已过……李三郎就憋不住了。

“走!今儿出府去!”

玉珰刚被送出去顶罪,其余几个小厮往日里跟着欺男霸女,这会儿也不免兔死狐悲起来,偏又不敢顶嘴,只好顺着李三郎一道出门去。

刚到门口却被拦住。

门房心肝都泛苦,一面拼命使眼色给其他人,好叫他们去喊管事来,一面点头哈腰地求李三郎:“三郎君,郎主说了,要郎君在家待着,不要出去走动。”

李三郎嗤笑,抬脚就想把人踹开。

那门房没办法,上去就死死抱住李三郎的脚。

李三郎大怒,一记窝心脚下去——门房顿时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另几个门子又没办法,不敢违逆李太师的令,只好狠下心,喊着“三郎君饶命”、“郎主有令”之类的话,纷纷去抱李三郎的腿。

李三郎挣脱不得,勃然大怒:“杵在那里,都是死的吗?!”

几个小厮只能撸起袖子,由安抚好老夫子,匆匆赶回来的青砚领头,和几个门子你拉扯我,我拉扯你。

冯永匆匆赶来,大怒道:“都分开!像什么样子!”

见郎主最得力的管事来了,几个仆婢这才分开,已是鼻青脸肿、衣衫散乱。

李三郎见了冯永,想起自己禁足的苦,新仇旧恨一同涌上来,踢了地上的门子一脚,指桑骂槐道:“什么王八羔子,也敢来拦我?”

冯永挨了骂,心里难免有气,又不敢发作,只好低声提醒道:“三郎君,且借一步详谈。”

怕李三郎犯起浑来,又补了一句:“是郎主的事。”

李三郎这才将信将疑的跟着冯永走到一边。

只听得冯永低声道:“三郎可知郎主上了辞呈?”

李三郎嗤笑不已:“少拿这话来唬我!”他好歹也是官宦子弟,耳濡目染的,“挨了御史弹劾,个个都要自辩,个个都要上辞呈。”

所以李太师上了辞呈,有什么好奇怪的?

见没唬住他,冯永一时又想替自家郎主叹气,三郎是个聪慧的,就是性子不着调。

他只好低声道:“三郎君说的是,那么三郎君可知,交出玉珰后,赵六娘的事原本已过去了。”

李三郎还没松口气,又听得冯永继续道,“只是太学生伏阙告状,官家不得不管。就问韩相公,此事如何?”

“韩相公便说,废奴籍是仁政,对奴婢尚有仁心,何况良家子呢?意思是要重新再查一次。”

李三郎顿时破口大骂:“关他韩家鸟事!”

“还有这帮太学生,不好好读书,一个个的,脑子都有病!”

冯永听着他骂东骂西,还得劝道:“这事儿还有得闹腾,请三郎君在府中多待些时日,待此事平息了再出门。”

“不成!”李三郎本就憋不住了,还特意挑了个他祖父不在的日子,哪儿肯半途而废。

再说了,谁知道这冯永说的是真是假?保不齐就是为了唬他呢!

死了个几个穷鬼而已,他祖父还能兜不住这事儿?

但要是真保不住他……那就更得出门了!总得自己去外头探听一二罢。

“说不定你诈唬我呢?”李三郎很是怀疑,抬脚就走。

他到底是主子,要走,冯永都拦不住。

怕他又惹祸,好说歹说,只能加了几个护院跟着。

却说李三郎出了府,想着先往樊楼去。

走了一段,瞧见一众新丽妆着的妓子们,挑着“一色上等醲辣无比高酒”的招幌,跟着社队鼓乐嬉闹调笑,引来大批行人围观,指指点点。

“新开的正店?走,一道喝酒去!”

“世风日下哦——”

“啧啧啧,穿得如此好看,也不怕被那李三郎抢了去!”

李三郎顿时就想骂,哪个王八羔子胡说八道!

奈何人太多太挤,愣是没找到。

他气得都没心情看这些妓子们了,扭头就走。

路过青布伞热饮子摊,那小经济远远的瞧见他带着一众护院小厮,吆五喝六的过来,嘴里喊着“莫不是李三郎来了?”慌慌张张提醒女客人快躲躲。

神课决疑摊,瞎眼先生正给一小娘子算命,说她生得太好看,得避祸,一辈子不能见姓李的。

就连王家纸马铺子都有客人上门,说想给那无辜枉死的赵六娘买些纸马、力士作祭,好叫她下辈子能有力士护卫,逃得快些。

李三郎走了一路,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整个汴京都在谈论他和赵六娘的事。

待走到金梁桥下刘楼,听见几个酒客边吃边在那儿念叨“奴婢如此,况乎良家?”

李三郎彻底炸了。

他哪儿还能不知道,伴随着御史弹劾、太学生伏阙、相公提议重查,他的事情彻底闹大了。

李三郎怒气冲冲地走到樊楼,随意要了个包厢,进去就骂。

骂天骂地,骂愣头青的御史,骂该死的太学生,骂多管闲事的韩相公。

几个小厮就劝,劝一个,挨一记窝心脚。

青砚是真受不住了,他被踹得心口疼:“三郎君消消气,日后有的是办法整治那帮王八羔子!”

“办法?狗屁的办法!”李三郎怒道,“你要是能想出来一个,我赏你一百贯!”

几个小厮当时脸就红了。

一百贯!能买三十亩地了!

他们积极地出主意——

“郎君,这事儿简单,把那几个太学生的腿都打折!”

踊跃破坏别人的主意——

“不好不好,告状的太学生都出了事,傻子都知道是郎君干的了!”

你争我抢,积极寻求进步——

“打断腿找个好大夫还能治,要我说,不如撅了他们的手指!写不了字,这辈子都出不了头!连前程都没了!”

听得李三郎连连点头,“这个好!冉竹,记你一功!”

众人越发来劲,简直在嘴里,把一众太学生们的祖宗十八代都炮制了一遍。

李三郎心情大好,又问道:“韩载崇那老匹夫呢?”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就都蔫了。

胆子再大也不敢打折宰相的腿。

“问你们话呢?都蔫巴了?!”

几个小厮你推我搡的,争相后退,李三郎怒而点名:“青砚,你先说。”

青砚被逼急了,甚至想说出把韩家子弟的手指一根根,全部折断这种话。

但他不敢,生怕三郎君胆大包天,真干了,回头被查出来,自己得去抵命,就只能挖空心思转移话题。

“三郎君,奴婢实在想不出来。”

“废物!”李三郎脸色格外阴鸷。

“奴婢就是觉着,这天儿也不早了,难得出来一趟,总得松快松快。倒不如咱们边顽边想,保不齐心里快活了,就有主意了。”

一旁的几个小厮赶忙附和。

“是啊,三郎君,之前那个庵酒店来了好些个新货色。”

李三郎心里就痒起来。

“还有三郎君的古玩铺子,总得去巡看一二,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睛的,起了贼心……”

李三郎自知没办法对一个宰相干什么,心里又痒痒,只好冷哼一声:“前头带路!”

“是,三郎君。”青砚等人高高兴兴地带着李三郎去作耍。

甚至生怕李三郎生气,还只敢带他去熟悉的地方顽。

那些地方的人都认得李三郎的脸,万万不敢当着他的面,提什么赵六娘。

一行人先是在州桥吃过旋蒸羊肉,酒足饭饱,又慢悠悠踱步去琼玉斋,打算盘完账就钻去槐花巷,乐呵一晚上。

琼玉斋开在界身巷里,是李三郎自己开的古玩铺子,专门贩些仿古的便宜玩意儿。

价格却不便宜,来买的更不是傻子。

每每有货物高价卖出,李三郎都得帮客人平些事儿。

奈何客人总得有点门道才能找到李太师孙子的头上,所以今天的琼玉斋照旧很安静。

李三郎慢悠悠踱进了门,也不必看账,料想掌事也不敢欺瞒他,便只管问问近来可有要他平的事儿?

掌事的摇摇头,心道三郎君自己都有了今天没明天的,哪儿还有客人敢找上门啊?

见他摇头,李三郎固然失望少了一大笔银钱,但也少了些麻烦事,倒也不在意。

“行了,就这样罢。”李三郎说完,抬脚就要走。

槐花巷里的舞姬小唱们还等着他呢!

“巧了,三郎君也在呢?”

李三郎闻声抬头,瞧见个锦袍宽衫、二十啷当岁的白面男子进来。

“你来作甚?”李三郎不咸不淡地问。

他们这样的纨绔子弟,身边多的是巴上来的帮闲清客。

这白面男子刘青就是其中一个。

只见他笑嘻嘻拱手道:“上回的端砚可有给三郎君长脸?”

“不错。”李三郎倒难得露出个笑来,“七宝会上,我虽不算魁首,却也叫那帮穷酸大开眼界。尤其是韩七和韩十二,啧啧,那脸色……”

刘青就笑嘻嘻的恭维:“还得是三郎君,慧眼识砚啊!”

“行了,少拍马屁。”李三郎又难免想起韩十二成了韩解元,韩载崇还给自己惹事。

他心里烦,“有事说事。”

“倒也没什么,只是我手头又收了个宝贝。这会儿可不是砚台,是灵璧石。”

虽然是拿太湖石染的,但刘青还是毫不吝啬地夸赞:“此石声音清越,纹色如玉。才巴掌大小,正好能放在案头把玩。便想过来问问郎君……”

“不要。”李三郎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上次买个砚台是因为“紫袍金带”,名字吉祥,又撞上他要去七宝会卖弄,这才高价收了。

这会儿心里烦的很,哪儿有功夫买什么石头。

李三郎说完就走。

几个小厮和护院赶忙跟上。

“哎,三郎君,我这灵璧石真得好,不是,这位小哥……”刘青一把扯住跑得最慢的一个小厮,极力推荐他的石头。

“起开起开。”小厮一溜烟就想跑。

“哎你跑什么啊,赵六娘的事儿还没解决啊?别跑,你先看看,我这石头可好了。”

刘青刚一说完,小厮是不跑了。他天都塌了。

好端端的,你提赵六娘干什么!

果然,李三郎驻足、回头,阴冷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1新丽妆着……嬉闹调笑:用长竿挂出广告长幅,上书“某库选到有名高手酒匠,酿造一色上等醲辣无比高酒,呈中第一”之类的广告词;又“预颁告示,官私妓女,新丽妆着,差雇社队鼓乐,以荣迎引”——《新民说·风雅宋:看得见的大宋文明》

2灵璧石出绛州灵璧县……间有细白纹如玉……声清越如金玉……伪者多以太湖石染色为之。——《洞天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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