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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珍娘。”韩家两人一走,余氏立刻一拄拐杖,冷声道:“跪下!”
林稹低垂着眉眼,从屏风后出来,膝盖磕在冰凉的地面上,轻轻唤道:“祖母,我错了。”
“你没错!”余氏冷笑一声,“敢管韩相公叫韩老丈,敢私自插手长辈们的谈话,敢替长辈们做决定,敢议论自己的婚事,你灵秀至此,哪里有错?!”
林淮也在一旁帮腔,“珍娘,你今日实在太胆大!我们谈论婚事,你一个未婚的小娘子哪儿好插嘴?不像话!”
“是,爹爹。”林稹认错极快,目的已完成了,有什么必要犟呢?少吃苦头最要紧。
“祖母,是我不好。”林稹再三认错,道歉。
余氏的脸色格外冷淡:“往日里许你谈论婚事,让你隔屏相看,把胆子养大了,才叫你如此不听话。”
“不孝至此,竟还敢自作聪明,去跟相公打机锋。你以为你逼退了人家很了不起,是不是?那是他不跟你计较!”
“不敢。”林稹轻轻叹息一声,解释道,“祖母,恰恰是我来试探,韩相公才不会计较。”
余氏拄着拐杖的手一紧,林淮更是蹙眉道:“你这是何意?”
林稹放软了语调,“父亲,若是祖母去问韩相公,此行是胁迫还是诚心来提亲?两人平辈,未免显得挑衅。”
“若是父亲、叔父去唤一声‘韩五丈’,同为士人,韩相公或许会生气,觉得你们不够敬重他。”
“只有我,只有我试探、打机锋……他多半不在乎。因为我……我只是个年轻小娘子。”
林稹低垂着眉眼,纤长的眼睫轻颤,又重复了一遍:“我只是个小娘子,所以他不会计较。”
这话,真实到刻薄。
刻薄韩蕴不重视她以至于一时疏忽大意,被她拿话套住,也刻薄自己地位卑弱。
余氏叹息一声,林淮更是一时震悚,不知该说什么。
林稹面色寡淡,声音平缓:“十六岁的年轻小娘子,轻俏、纯稚,毫无威胁。纵使说了些痴言痴语、冒犯话,叫人听了,也不过一笑了之。”
“况且若是我说的不对,祖母、父亲、叔父还可以出言阻拦,乃至于责罚我,事情便还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我不是故意违逆长辈,只是心里清楚,我冲出来问,反倒不会得罪韩相公,也不会为林家惹祸。”林稹静静说完。
林淮看着女儿,心里复杂至极,只连声道:“你、你真是……珍娘,别的小娘子只知道读书作画,吟诗作对,偏你想的这样多。”
“人至察则无徒,你、你想得这么多,多思多虑,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林淮忧心忡忡,语无伦次。
余氏更是,一时惜她聪慧,一时又格外恼怒她这胆大包天的性子,下了狠心要叫她长记性。
她沉着脸:“既然顶撞韩相公的罪名你不认,那忤逆长辈的罪名你认不认?”
林稹沉默片刻,“……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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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上两根金簪莫不是凭空多出来的?”
钱氏挨不住,憋红了脸,只觉格外难堪,“母亲这是什么话?不过是梳洗一番罢了。”
“最好是。”余氏冷冷道。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祖母,你干嘛骂娘啊。”娇姐儿刚刚被骂懵了,这会儿回过神来,搂着钱氏的胳膊替她委屈。
钱氏被女儿维护,心里热,只觉再苦再累都能忍。
她拍拍娇姐儿的胳膊:“娘没事。”
“行了。”余氏又累又烦又恼,“都各自……”
“娘——”殷氏也提着灯笼来寻,见林稹站在余氏旁边,先是一愣,心里失落,又赶忙挤出个笑来,拍着胸脯道,“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有钱氏对比在前,和半个时辰前一模一样的殷氏,令余氏面色好看了许多。
“嫂嫂,你也在啊。”殷氏又笑着,跟钱氏打招呼。
钱氏抿嘴,她怕殷氏看出什么,难堪到脸红,憋出一句:“弟妹好。”
殷氏扫了眼她和娇姐儿,略松了口气。万幸她谨慎,没叫窈娘一起跟着出来,不像她的傻嫂子,这般猴急。
“行了,都回去罢。”余氏道。
殷氏忍住了,没问韩相公来干什么,打定了主意回去问林沂。
钱氏一心沉浸在难堪里,唯恐被殷氏看破,也不肯说话。
众人沉默寡言地走着,临到岔路口,娇姐儿突然道:“你不回去吗?”
林稹一愣,余氏淡淡道:“娇姐儿,你先回去,珍娘去我那里。”
钱氏一愣,纤细的指尖将帕子卷来揉去。
娇姐儿困的厉害,只哦了一声,揉揉眼睛,“那娘、叔母,我先回去了。”
“哎。”钱氏勉强笑应道。
殷氏扫了眼林稹,心下固然失望,却也庆幸自己没做的太直白,“好,娇姐儿,你路上小心。”
一行人各自分别。
林稹跟着祖母,顺利到了祠堂。
所谓的祠堂,是松鹤堂辟出来的小隔间,里头摆了祖父的牌位。
余氏简朴惯了,连院子里都要种些果蔬,夜里的小祠堂没有灯火,只有呆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林稹静静跪在垫上,听着外头寒风呼啸声,想东想西。
想韩旷是怎么做到的,想雪怎么那么大,想自己将来该怎么办,想时间还没到吗……
她想的多,穿得却不多,脸色渐渐发白。
膝盖从不适转向刺痛,开始麻痹,直至木僵……过去了不知道多久,门外隐隐约约的,传来脚步声。
“珍娘。”
是个低沉浑厚的男声,不是邓妈妈。
林稹眨眨眼,才从浑噩中恢复过来:“……是爹爹吗?”
“哎。”门外人应了一声,“是我。”
“爹可是有事?”林稹开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哑。
女大避父,天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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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林淮不好进去,只好负手,立在檐下,背对着房间道,“我过来看看你。”
“我没什么事。”林稹温声道。
林淮把一个食盒放下:“给你带了些糕点,夜里饿了,垫垫肚子。还有一件你娘的衣裳,你拿去披着。”
“谢谢爹。”林稹一怔,鼻尖有点酸涩。
林淮就叹气,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开口:“珍娘,那韩十二郎爹看过了,品貌、气度都好,又是正经走仕途的,比那高家子强。”
“爹,我知道。”林稹勉强笑起来。
林淮低低地叹了口气:“你不要犟,明天老实在房里待着,韩相公上了门,我自会与他分说。”
“爹,我知道了。”林稹胡乱应着。
林淮又想叹气了,“珍娘,你信爹,爹不会害你的。”
林稹喉咙、心脏像塞了一团棉花,很酸很涩,心脏却鼓胀的想爆炸。
长辈们都是为她好,没有一个想害她,也没有一个问过她。
“是,爹,我知道我知道。”林稹重复了两遍,竭力带出个笑来。
林淮这才道:“那爹走了,你一会儿回去了,好生歇息。”
林稹胡乱点头应着,最后只能听见寒凉的大雪里,传来似有似无的叹息声。
林稹跪了许久,久到邓妈妈带着枣花过来:“二娘子,到时辰了。”
“娘子娘子,快起来。”枣花冲过来扶她,眼眶都发红。
林稹踉跄了一下,借着枣花的力道,才站起来。
她双膝近乎麻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色里,往偎雪坞去。
此时隔壁韩府。
韩旷和韩蕴早早回了府,听祖父说完朝中事务,就拱手告辞。
“祖父,我这便回文通楼了。”
韩蕴看他一眼,忽问他:“晚上还得读书?”
韩旷微怔,这算什么问题?
白日忙了一天,功课便落下了一天,自然要补回来。
“是。”韩旷道。
韩蕴注视着颇有些茫然的韩旷,缓声道:“天寒雪大,夜里读书,记得多加一件衣裳。”
韩旷一愣,不由得抬头看了自家祖父一眼,复又恭顺道:“是,祖父。”
韩蕴点点头,盯着韩旷的眼睛,缓缓沉声道:“你且记住,夜中读书,也需冠巾整齐,衣袍紧束,勿要怠慢,切忌宽纵。”
韩旷抿唇,轻咳一声:“祖父,孙儿知晓。”
韩蕴点头,任他离去。
纷扬的大雪里,韩旷持伞,踏着月色,往文通楼去。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大家,我以为今天可以写完这一段的,结果写下来才发现要到明天了。
然后因为榜单有要求,所以明天肯定更新。
希望明天能写完。
94·第94章屋里暖和,没有寒风的侵袭\\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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