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寅迟便也一直看着他。
在这之前,寅迟一直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确认关系的时候他想,方棋不明不白也没关系,他行动上明白就行了。
不拒绝代表同意。
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方棋相信他表白的话是因为对他有了一样的感情。
对一段关系的容忍不一定只是因为喜欢,还有可能是出于感动,和亏欠?
心里的想法突然被人说出了口,寅迟不觉一愣。
这个问题他自己已经纠结过了。
看寅迟现在的反应,他好像是成功当了一回“蛔虫”。
然而片刻之前还在拧巴的人,在听了方棋的话之后,很快就原形毕露,他忽的凑近道:“这段关系?我们什么关系?”
拧巴也不影响他蹬鼻子上脸。
他下意识想把人推开,反倒牵扯了伤口,身前的人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他身形一僵,不敢再动。
方棋没好气道:“怕疼你还自己凑上去?”
当时谢辞突然出手,是方棋先站上前的。
方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怎么?”
他半开玩笑似的,眼睛却紧紧盯在方棋身上。
方棋听出来了,同样回视着他。
寅迟无奈地想着,就在他以为方棋会直接岔开话题时,方棋却道:“我不是一定要投胎。”
寅迟倏地一怔。
他也可以不投胎。
他敢和谢辞动手,不代表他有把握赢。
可就算是烟消云散,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寅迟的惊讶不比他少,呼吸都屏住了一瞬。
他失笑道:“所以你是打算给我殉情吗?”
神特么殉情。
略显凌乱的吻带着几丝血腥味儿,提醒着方棋身前的人是个伤患。
细微的摩挲带着微痒,方棋不合时宜地想,寅迟上次受伤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彻底痊愈,这次却是怎么也不好。
他同样呼吸急促,抬手抚了一下方棋带着水光的唇,隐忍而克制地叫了一声:“七七。”
他有些别扭地撇开了头,费力从脑子里搜罗别的话题,目光撇见了被丢弃在床脚的玉佩,他醒神道:“你既然一直在那块玉里,那你知道玉的来历吗?”
不料寅迟微怔,茫然道:“在那块玉里?”
寅迟顿了一会儿,笑道:“我没说过我被关在那块玉里,我是在你的身体里。”
……
一瞬间, 方棋觉得自己的耳朵劈了个叉。
“在你的身体里。”寅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神态很熟悉,给他一个桌面, 他能立马把胳膊肘放上去撑住自己的脸。
“字面上的意思。”寅迟补充了一句,想了想又忍不住笑道:“另一种层面好像也是字面意思。”
在某人开裂之前, 寅迟拉住他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被关在了这块玉里?”
碎玉从中间裂开了缝, 拿回玉佩的当晚他就做了有关覃元彦出洋相的梦。
寅迟挑了挑眉说:“应该是‘记录’。”
“嗯。”寅迟从他手里拿过了那块玉,垂眸道:“魂玉长在极阴的幽冥之地, 现在几乎绝迹了,就是在以前,也只有怨煞很重的乱葬岗才会有, 世间万物阴阳制衡, 魂玉能驱阴辟邪,其实不是驱散邪气,它的原理和聚阴阵差不多,是将附近的阴灵汇聚……或者说是困在一处, 让乱葬岗那些怨煞阴灵不至于跑出去波及到周围其他的地方。”
“我被它困在了你的身体里。”寅迟笑得意味深长。
这对话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
只是因为老太太不识货, 而他运气好吗?
方棋忽然想起了有关覃元彦和覃瑶的那两段记忆。
报复覃元彦的快感, 被方慧污蔑时的愤怒。
他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浪费自己的情绪。
因为灵魂在他的身体里, 所以情绪会通过他的身体表现出来。
可……寅迟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体里?
寅迟道:“这块玉吗?没别的了……”